说着便将那日的情形一五一十描绘了一遍,满眼欲哭无泪:“我那完全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那天不趁着那时候交给姑娘,难道还叫我这个外男,和那么一个闺中少女私相授受?”
柳莺仍冷着脸,但语气中的火药味却减轻了一些:“话虽如此,如今宁姑娘指名道姓要找那背后主人,甚至还直言……”
她说着又激动了起来,却不得不压低了声量:“问那主人是不是姓楚。”
“让我们去传话……你说这,我有几个脑袋?”两个人知道些内情,可又都是一知半解的人,简直寒毛都要倒竖。
这世间事,办好办坏都容易,最难办的,就是那些不清不楚的事。
便是沈崇尧亲自面见了那位主子爷,又得蒙他老人家亲口教诲,但也不敢十足肯定,就是那位就是当初玉匣的主人呐。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踩了坑,那真是死也做了枉死鬼。
柳莺双手抱臂,一个大美人竟故作了副无赖的口气:“我不管,那东西是二老爷托给我的,我的话带到您这,就算交割清楚了。”
说着起身便要往外去,沈崇尧简直要给她作揖了,忙求告道:“柳大夫,柳大人,您留步,留步啊。”
好容易拉着柳莺坐下,沈崇尧与她商量:“您是宫里来的,又是,又曾在…身边侍奉过。”他双手往上指,隐晦地暗示道:
“柳大人定然在宫中有不少旧识,您看就,是不是想个法子,托句消息进去?”
柳莺狠狠瞪了他一眼:“这要命的事就叫我去做!”她压低了声音:“谁知道,上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要我看来,合该您这个新出炉的鸿胪寺右寺丞去做,要知道,鸿胪寺可是有无诏面君的机会呢……”
柳莺越往后说,声音越低,直到最后消音……两个人面面相觑,显然都终于想到了什么。
书斋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好半天,沈崇尧与柳莺异口同声道:“所以说,这个官……”
柳莺吞了一口唾沫:“不会吧?”
沈崇尧硬着头皮说:“如今看来,我与柳姑娘,那就是同舟所系,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说罢他起身,竟是双手作揖,一弯到底:“崇尧到底是男子,又隔着房,后院看顾姑娘的事,就尽托给柳大人了。”
柳莺见他这副模样,倒也不再说什么,只道:“沈大人放心吧。”
她隐晦地安慰了沈崇尧一句:“既然上面这样放在心上,必要留着您的有用之身呢。您可记好了,是二月二十八日,约在城北井水坊一见。”
柳莺一字一顿地强调。
沈崇尧苦笑着点点头,就是这笑比哭还难看。
他正了正衣冠,欲送柳莺出去,正拉开门,就看到自己贴身的心腹飞星正拼了命给自己使眼色。
他一抬头,却看到自己的夫人向梦萱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