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舒放轻手脚，蹲去了一座半房后，紧握着匕首。当听到脚步声远去，她便侧过头瞧去了东北处。长舒打算逃走，却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的血泊里，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老爷爷。

长舒再能忍，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乱了心绪，当即红了眼眶。她不能过去。爷爷为保护她失了性命。她必须逃出去。

“嗒嗒，嗒嗒...”

脚步声再次慢慢响了起来，长舒越发听得清楚。她急忙捂住自己嘴巴，她不能哭出来，泪水模糊了视线，让她看不清爷爷了。长舒直接低下头来狠狠咬住了自己胳膊。现在的她不能被情绪左右，她必须得清醒着。

突然间。

一道熟悉的嗓音从远处响起：“阿娘——”有人大喊着。长舒一惊。这是程哥哥，还有人活着！

长舒没忍住，侧头望去了后西方。程哥哥见到她回过头来，直接笑着朝她摆了两下手。这是他们玩乐时常有的暗示，意思是你快逃吧。

这在这时。黑衣人转过身看去程哥哥就要迈出步子。

长舒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弯下腰来低着头，直接往东北方跑了去。

“你！我杀了你！”程哥哥在为长舒争取时间。

长舒跑的很快很快。她还瞧见爷爷死不瞑目了，但是她可没有慢下来脚步，她一直在往前跑着呢。

远处再也没了动静，一片死寂。

长舒一路跑到了两重山林中。她还不敢大喘着气，便就弯下腰，要去捡一株灵草，却是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她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她伸手朝前伸去，摘下来一颗精果，托着胳膊就塞去嘴里。

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吊起体力，让她在两天后，躲藏着离开了三重山。宿野，流浪，捡食，长舒用了半月时间，来到了一座城池边际。

黄昏下，野草遍布，高至长舒肩膀处。

灵草已经吃完了，也没有食物，长舒好饿。“谁能给我点吃的...”她向前又狼狈着多走了些距离。她再走五步，再走五步就能到城墙了。可长舒是真的走不动了。她一下子就跪去了地上，双手支着身子，这才没有倒下。

“姐姐，你的爹娘呢？”前方一位靠着城墙的小姑娘问来。

“我，没有见过...”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小姑娘仰头笑来。

“笑什么...”

“你都没有见过你的爹娘，你现在这副狼狈样子，就像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小姑娘又咳嗽了两声，紧接着说来：“简直就跟我一个样。”

小姑娘笑着，面色暗淡。她在手心里掰了半块馒头，用力丢去了长舒身前。她慢慢说着：“呐，分你半个馒头，跟我作个伴儿。”

“你...”

小姑娘赶着就要说：“天黑了，总是会有野狗叫。”她又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我害怕。”

“...好。”

到了夜晚。

“姐姐......我身上还...有一个馒头......新的...店铺老板...前天刚给的...”小姑娘大喘着气，还是轻声说来：“...老板...人很好...很好......”

“我知道。你刚才讲过的。”

小姑娘极力露出笑容，大大的眼睛，还有小虎牙，多么可爱的女孩。

“嗷呜——”“嗷呜——”不是野狗，是野狼，小姑娘不知道，只觉得害怕。

这一晚，她们俩说了好多的话。小姑娘过得很是安心。她在慢慢，慢慢道着谢：“...姐...姐......谢谢......你......”说完，小姑娘闭上了眼睛，大大的双眼再也看不到，小姑娘彻底没了喘息。

她这一生太过凄苦，临死都还存有着浓浓的善意，明知双方有过家族仇怨，那人却肯给予她饭食，对她也是温柔以待。小姑娘张口闭口间，也全都是在说着人家的好。却殊不知，害她至此的，正是这些馒头中，被人掺和的慢性毒药。

长舒深吸了一口气。她红着双眼，还是谢了谢这位小姑娘：“妹妹，谢谢你。”她又往后挪出了一步的距离，十指相扣着闭上眼，开始祈祷：‘下辈子，好运。’

这一晚，月不圆，凄风残，狼吼威，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