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在这盘杀气纵横的残局上,若有所思地托着腮:
“虽然我们的棋艺都是太公一手培养出来的,可好像从来都没有对弈过呢……”
少年低笑,捻起了一枚白子,明明已经选好了下一处落子的位置,却迟迟没有动静。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悬在了半空中,他忽地冒出了句:
“如果我赢了,今晚还能进得了卧室吗?”
霍绾眯起了眼睛,“这么有信心的吗……都还没下完,你怎么就笃定你能赢?”
厉濯羽眉梢轻挑,更深的笑意从喉咙里溢出:“输给夫人,我心服口服。”
话虽如此,这枚白子还是落在了原计划的那一点上,未曾谦让。
他的这一步棋着实压迫感十足,霍绾摩挲着手里的黑子,思考了足足十余秒,手里的棋子接着落在了出人意料的位置上。
陷入思考的人换成了厉濯羽。
他那若有似无的动听叹息声里染着宠溺的笑意:“夫人还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霍绾单手托着下颚,唇畔轻轻上挑,静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我们的棋艺都是出自于同一个老师,不如你现场求助一下?”
同一个老师,自然指的是霍成寅。
可厉濯羽甚至没有多看霍成寅一眼,片刻的思考后就做出了下一步的抉择。
看着厉濯羽走的这一步棋,霍绾好一会儿没了动静,颇带深意地摩挲着手里的黑子。
半秒后,她幽幽一叹,像是突然没了兴致:“就这样干下棋多没意思,不如加上点什么赌注吧……”
厉濯羽挑眉,“夫人想加上什么赌注?”
霍绾弯着唇,轻飘飘地丢出一句,“就这栋宅子吧,你赢了,我送给你,随你怎么处置。”
此话一出,一旁的轮椅紧接着就发出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就算她闭着眼也知道霍成寅第一个不同意。
见状,霍绾头也不抬地笑道,“反正霍家也没人了,难不成您还能把这栋宅子一同带到地下吗?还是说,你打算把霍家交给霍斯洺?不,我现在该叫他秋斯洺了。”
“您应该做梦也没想到,您最疼爱、最重视,自小就当做未来接班人培养的霍家大少爷,会是沈婉容和外人私通生下的‘野-种’吧。”
“这个向来被您轻视、认为再好拿捏不过,当初执意要认作儿媳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把您骗的团团转,为此您还和自己的亲儿子断绝了父子关系,现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也怨不得其他人。”
老爷子怒目圆睁,艰难地从喉咙里蹦出一个音节:“你……!”
霍绾终于施舍般地看向他,用那轻柔温软的语气,道出了那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实真相:
“说实话,我没有一天不厌恶待在这里的日子,被你接进这里以后,没有一天睡得踏实安稳过。”
“至于为什么……”她笑着缠绕着指尖的丝发,眼神里渐渐凝结上一层寒霜。
“那当然是因为,我不是真正的霍绾,而我——谋害了真正的霍绾,并取而代之。”
“刚被接进来的那几个月,我没有一天不在担惊受怕,生怕被你察觉出端倪,发现我并不是你的孙女,甚至谋害了你的孙女。到那个时候我会怎么样呢……?
“你可是霍成寅,整个华都整个Z国谁不知道你的名字,有千百种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我这个冒牌货,可一年两年过去,三年四年也跟着过去,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所以,您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体里的的确确流淌着霍家的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