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烟雨带着春寒和雾气,是最蚀骨的,渲染得整片天空都灰蒙蒙了。
远远的球场上,只有他一个人在雨中,奔跑、跳跃、投篮。每一个动作都凶极了,看起来就像在发泄什么一样。
纪元元皱了皱眉头,正准备上前,却突然被一只手拉住了。
“年静远?”
“元元,张何在那边呢,你可别过去,省的他又欺负你!”
“啊?这个……”
纪元元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望了望她,又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还在雨中狂奔的少年。
“地痞流氓!恶狼一样狡猾的校霸!”年静远恶狠狠地说。
纪元元怯怯地笑了。不知怎的,她竟然产生了想为他辩白的念头。
换做原来,她应该也觉得是这样。可是……如果只凭一个模糊不清的印象,或者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去给一个人下定义,这样好像对他很不公平。
教室里关雯的几声呼唤把年静远叫了回去。纪元元头一次没有听劝,抬脚就往球场走去。
离张何仅有几米距离时,她的脚步蓦地定住了。
少年冷峻狠厉的面容被模糊着,汗水,雨水,还有……几丝深红的血迹……
“啊!张何!”
球架下,张何缓缓站住身,篮球一弹一弹地滚远。他的两只手垂在身侧,无力的晃着几下。
“你受伤了?!”
纪元元这才看清他的脸庞,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伤口。没有多余的犹豫,她小跑着到他面前。
“伤口淋雨会感染的。”
“没你事。回去。”
“你也得回去清理伤口啊!”
“我回哪?”他的脸上满是阴霾,回头,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嗤笑一声。
这……周五放学了,大家当然是回家啊。
想到这,纪元元的思想绊了一下。
她才想起,张何一直和家里关系不好,好像很早就和父母闹翻了。
他俩从小就是邻居,可她似乎从没在家附近看到他,倒是时常看到张何的父母领着他弟弟……
“你先跟我来。”
纪元元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扯住他的袖子,拉着他就往身后的教学楼跑。
“喂——”
这个点大家都走光了,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纪元元一边喘着气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
“干嘛?”
“擦擦。”
她递过去一片酒精湿巾,眼神看了看他脸上的伤口,示意他擦血。
张何不屑一顾地哼了声,一把推开她的手:“老子不用!”
纪元元有些愠怒。这家伙,伤口血都被雨水晕开了,等到感染流脓,他非毁容不可!
她气鼓鼓地走近一步,上去就拿着酒精湿巾往他伤口上贴。
“嘶!你……”
“别动!”
纪元元垂眸,格外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
张何不知怎的竟像是被她唬住了,一下子没了声,怔愣在那里,只是看着她,沉默地,看着。
她把血水和雨水擦净,然后又从小布袋里拿出棉棒和碘伏,细细地擦拭那道伤口。
小时候受伤,妈妈就是这样替她消毒的。
偶然间,她一个低头,目光撞进张何的瞳孔里,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于是心脏也像被什么撞到似的,颤了几下。
他此刻的眼神抹去了狠厉,添了几抹温煦,还有种淡淡的……落寞。
他们都说他是匹狡猾凶狠的恶狼,但她却觉得这个时候的他,真的很像一只受伤的大狗狗啊。
“喂。”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