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一出门,又是四张严肃爸爸脸。一看见我,都纷纷凑上来,拿过我手里的报告单就抢着看。
“咦,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张是脑电波吧。”
“这还有文字报告呢。”
“去问问医生。”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们四个立马停下来,不解地看我。
“怎么了?”
“瞅瞅你们大惊小怪的,这都是例行检查啦,都是代写字母,咱也看不懂,现在就该带过去给医生看了。”
“那快走吧。”
“走吧走吧。”
我们回到诊疗室,把一堆报告单递上去,好奇地望着医生的神色。
医生只是简单看了看,便满意地点头。
“不错啊,俞澄,指标在保持下降呢。你看,这个躯体症状也都减轻了……”
“啊,太好了。”
“不错,都不错,化验结果来看也差不多,虽然这个病还会困扰你,但应该是感觉比之前好多了吧?”
“的确,最近好很多。”
“很好,那祝贺你呀,又能减药了。”
“能减药了吗?”
“嗯,你觉得最近还不错的话,再给你减上一粒舍曲林吧。”
“好,谢谢医生。”
“那个生物反馈治疗还是得做,给你开个单子,你一会过去。”
“好的,那还是先预约吧。”
我跟医生沟通着减药和治疗的事宜,他们四个就在旁边竖着耳朵静静听。看我们沟通完了,年静远才凑上来,很礼貌地跟医生说了他们的一些疑问。
看起来,还是不太了解抑郁症这个病呀。
老医生也很耐心,默默听完了静远的话,才笑着开始解答。
他先是看了看我,眼神很深,有悲哀也有喜悦。
“其实在抑郁症患者中,她算幸运的了。好多人都是确诊以后还得不到家人和朋友的理解,被冠上矫情和脆弱的骂名,一步一步沉向深渊……”
我努力笑了笑,赞同着医生的话。
他说的,正是我亲眼见过的。为此,那个少年失去了生命……那些误解讽刺,我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了。
至于我,倒是还好,我还有关雯他们,不说理解,但至少会支持。
“其实,抑郁症是一种很特殊的病。其他的病人不管病得多重,只要还有一丝生的希望,都会想好好活着,这是他们求生的本能。但……抑郁症最可怕的就是,它让人丧失了这种本能。患了抑郁症的人,内心的思想情感更复杂,甚至有些人会放弃求助,只靠自己来努力救自己,因此总是无法被及时治疗。诚然,他们根本无法治好自己,所以只能暗自在痛苦中挣扎,直到……”医生顿了顿,抬头看了我一眼,才继续说:
“直到……他们再也撑不下去。”
突然,我感觉到关雯的手紧紧握在了我的手背上,力度之大都吓了我一跳,她抓着我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抓住了一个很容易就会丢失的宝物一样,像她美术模考的时候,在窗内紧紧拽着手中的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