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在后怕，也在庆幸。

也许是庆幸我坚持得够久，没有像医生口中的患者一样堕落黑暗。又也许是庆幸大家发现的还算早，没有让事态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

身后一时无声。但我能感觉到年静远把手搭在了我肩膀上，能感觉到尤嘉傲沉沉的呼吸，也能感觉到邵子衿真挚温柔的视线。

我的心里瞬间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的情绪。一时间，什么语言都苍白，什么表情都无力，只是默默地，回握住关雯的手。

“谢谢。”

这一声，对医生，也是对他们。

对于我来说，这世界本没什么值得我欣喜的。可他们来了，我和世界，都变了。

第二天，新的一周伊始，我们谁也不敢再误课，准时到了学校。

当然，也准时接受了蒋辰冬的批斗。

他自然是不知道邵子衿奶奶过世的事，也不知道我有抑郁症的事，在他片面的视线里，我们只是因为一个朋友生病，就大张旗鼓地翘了课出去，三天也没见我们五个中任何一个来上课。

很明显，蒋辰冬快气炸了。

“邵子衿，你的成绩在年级里一直都是前列的，怎么？这么快就飘得放不下了？”

“没……”

“你知道你请假落了多少东西吗？”

“知道……”

“知道还不早点回来上课？这就是态度问题了！俞澄生病关你什么事？关你们什么事？！小小年纪，讲什么江湖义气！”

话音未落，就听到关雯仰头冷笑一声：“怎么不关我们事了？”

还是没拦住……我们其他四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蒋辰冬气得重重拍了下桌子，发出“啪”的一声响。

“我跟邵子衿说话有你什么事！”

“您也别老逮着他一个骂啊，他家里有事所以请事假，很合理吧？吃你家大米了？俞澄家里没人，突然生病进医院，我们能扔她一个女孩在那不管吗？那还是人吗？”

蒋辰冬平时那样温文尔雅的人，再次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整张脸都像是要吃人一样，神情可怕得让人想逃离。

“好，我也不是不讲理，你说的我能理解。我就好奇，俞澄是生了多大病要四个人全天陪着？她断手断脚了吗？躺床上起不来了吗？关系好也不是这么个好法吧？”

关雯一听，更是炸了毛，正要撸起袖子跟蒋辰冬唇枪舌剑一番，却突然被门口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蒋辰冬——”

悠扬洒脱的声线，一回头，是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见杨景逸了，本还担心上次拒绝他后他会状态不好，现在看起来，一身运动衣，懒散的做派，爽朗阳光的笑容，漫不经心的眼神……似乎都还和原来一样。

“还有时间在这开批斗大会呐？不上教务处去？”

“教务处？”蒋辰冬皱起眉头。

“杨主任叫高二年级组开会啊！”

“静胡说！开会我能不知道吗！”

“那你看看这办公室，你知道其他老师都去哪了吗？已经都在教务处坐着啦！我刚才路过他们让我赶紧下来叫你一声呢，你再不去，小心杨主任发飙咯！”

蒋辰冬半信半疑地环顾一圈，发现偌大的办公室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瞬间眉毛皱得更厉害了，烦躁的扔下手里的红笔，站起来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