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任九猿吩咐道:“把董孟卿叫过来。”
我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行走声传来,学院开始显得昏暗起来,一切都仿佛没有了生气,一种不可名状的窒息感,在弥漫着。
池峪得没有了之前的急切,反而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他一时严肃,又一时欢笑。似乎在构想一件有趣的事。
等到董孟卿到了,池峪得终于开口了:“董公子,听说你来京都时,只带了几件薄衣,甚至连给车夫的钱都掏不出,真是多亏了有宫里的公公帮你垫付啊。”
董孟卿紧张不安起来,迟疑的问道:“池…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你说过哪些书,见过哪些人,甚至你家里面的所有事,我全都知道。”
空气中窒息的气味还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又断断续续开始加重。
“董公子,听说你父亲出事了,我想了一晚上,我觉得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向太师检举严子恕带刀进入学院,意图对二皇子图谋不轨。”
池峪得的话铿锵有力,刺杀二皇子,是诛九族的罪。
董孟卿连池峪得的眼睛都不敢对视,却还是倔强的拒绝了池峪得。
池峪得没有生气,继续说道:“我可以救令尊,同样也可以害令尊,听说令堂多年前已经去世了,你的弟弟妹妹现在又很年幼,你指望谁来照顾他们呢?严子恕能给你什么?董公子,你再考虑考虑。”
董孟卿瞬间崩溃,不顾羞耻地哭泣,绝望的求道:“池公子,我家只有…父亲这个顶梁柱了,求求…你,放过他,小弟和小妹不能没有父亲照顾,我随便由你处置。”
“我不要你的命,只需要你检举严子恕,我保你相安无事。”
董孟卿犯了难。他一点没变,天真单纯,不计后果。终有一天会因此伤的遍体鳞伤。
“池公子,国俊排名第三十八的学子才刚死,没想到池公子还不肯收手,董公子,令尊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学学国俊的做法,皇城里自会有人为你出面。”
池峪得粗暴对任九猿下令:“一派胡言,九猿,打他嘴。”
正当任九猿要向我挥手时,池峪得凶狠的拉住了他,骂道:“蠢货,我叫你打他吗?我叫你打董孟卿的嘴。”
池峪得气愤的对我说道:“严公子,你不要血口喷人,国俊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哈哈哈,我可没说。”
“哈哈哈,严公子又在说笑了。”
池峪得恢复了冷静,望向一点一点流淌的光线,笑着说道:“严公子,既然董公子是你的人,我就不为难他了,我先告辞了。祝你们好运。”
董孟卿泪如雨下。
他抽泣对我说:“完了,一切…都完了,严公子,我该怎…么办。”
“你警告过你的,你现在检举我,还来得及。”
我又开始怀念江南的点点渔火,烟雨老巷,闪烁着江南的碎片,拼成江南游子乡愁,为何不回江南呢?因为功名未建,誓不回乡。
窗外暮色正浓,我看着惨白的手,我确实没有把握,青墙黛瓦,依旧还是一眼望不见尽头。再高明的棋手,也不可能保证一招毙命,何况棋逢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