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外,停着一口棺材。
棺材很新,由松木雕刻而成,做工精细。外形也十分怪异,前段大,后段小,两个侧旁和盖却又斜中带弧,从材头正面看,整个棺材好像是一根半边圆木。看上去格外醒目。
郝绍仪对看守棺材的一个官吏嚷道:“打开它。”
那个官吏恭敬点了点头,随即拖动棺盖。
随着棺盖地拖动,一个惨白俏丽的脸蛋也露了出来。
她死去的样子很痛苦。死前应该受过折磨。像有不舍,又像有心事。
我的痛苦并不比她少。
我拉住菀儿的手,她的冰凉,好像已经死去很久。
她的笑颜永远留在了昨天。
我强忍住泪水。无声呜咽。
郝绍仪不知道从哪抽出了一封信,平静说道:“严大人,这封信是从薛菀焉尸体上搜出来的东西,我无意看到了里面的内容,这应该是写给严公子你的,现在物归原主,望严公子不要见怪。”
信封几乎都被揉皱了。
有点发黄,不过依旧残留着淡淡的少女体香。
我打开信。
信的开头写着醒目的几句话——致世子大人。
见字如面。
很荣幸与大人你相识。
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感觉格外幸运。如果时光重来,我依旧会选择与大人相识。
我这残破的余生,早已荒芜,直到遇到了大人。
我很抱歉,我其实有很多事,瞒了大人。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向你坦白一切。希望你能原谅我。
在和你第一次见面之前,我还和皇城里某个大人物见过面。我现在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我清楚感觉到他身份绝对非同一般,世子大人日后记得千万要小心。皇城里十分危险。
他给过我你的画像,要我不惜一切代价接近大人,成为大人的心腹,并每天都向他透露大人的一举一动。
我别无选择,他知道我和小雯的真实身份,我们俩身份没有我口中的这么简单,小雯其实是北齐的公主。而我确实是薛弧延的长女,我从小就养在小雯身边,作为她的贴身护从培养。为了保全雯儿,我不得不出卖大人。
我真的很抱歉,我欺骗了大人,我恳求大人能原谅我,我承认最初接触大人,完全是为了保全公主殿下。
不过,和大人长久的相处后,我改变了对大人的看法,那段相处时光,我十分惬意和享受,世子大人,你是个好人。那天晚上对大人的告白,也全是发自肺腑,无半点假话。
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再见大人一面,我有种直觉,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大人了。
你住所的床底下还有两瓶北齐独有的毒药,我没来得及带走,它是京都密探暗中交给我的。它或许可以帮大人无声无息的除掉皇城里的眼中钉。这是我唯一能留给大人的礼物了。
纸短情长,愿大人一切安好。
信到这就完了。
我抬头看了眼郝绍仪。
郝绍仪也在看我,他冷冷说道:“严公子,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皇城里私藏毒药,可是死罪,那两瓶毒药,不能留在皇城,希望严公子多加配合。”
“毒药可以给你,不过这信,我想可以留下。”
郝绍仪只是淡淡一笑,突然伸手拿出两个瓶子,那正是我床下的两瓶毒药。
“严公子,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一出皇城,我的人就已经拿到了这两瓶药,你要知道,如果我要帝下告状,你会是什么下场。”
我心头一惊,郝绍仪竟然能轻而易举在皇城里拿走我的药,他的权柄可怕得让我震惊。
也正是如此,我没有犹豫地将信撕成了粉末。既然郝绍仪能轻易拿到我的药,指不定也有其他人能轻易拿到这封信,太子的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遍。
郝绍仪看完满意地大笑,点头说道:“不愧是严公子,有胆识,没想到你做事还是依旧的果断。”
我苦笑着回到:“在下没轻没重,不小心弄坏了这封信,郝大人千万可别记心上。”
这封信的确不能留在大理寺,更让我无比遗憾的是,这是小菀留给我的唯一封信,现如今却已被撕碎了,好像它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望着随风飘荡的纸屑,我心如刀绞。我阴郁的心情也像这纸屑一样,漂浮不散。
郝绍仪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卢怀方说过,菀儿在成为我下人之前,见过三皇子,那个大人物,多半也是三皇子了。
多可笑,三皇子为了除掉我,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和北齐人里外勾结。故意放走北齐公主。在酒肆和北齐皇室合谋布局。只为杀我。
偏偏郝绍仪打乱这布局关键一环。他没有像约定中一样对我起疑,酒楼的北齐暗探好像也没有出手杀我,三皇子或许完全被北齐人利用了,他们可能根本没想杀我。
以放走敌国公主为代价,就为了对付我,真的值得吗?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交易。
“严公子?严公子?你还好吧?”
我这才回过神来。
郝绍仪已经叫了我很多遍了。
“郝大人,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