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沈昕满脸惊诧。

“我说的是真的。”

“我相信你，只是，袁方……实在想不到，太意外了。我见过他太太两次，真想不到……他过去也带过女学生，从没传过闲言碎语。”

“我真的没勾引他。真的。”我的眼泪哗地流下来。

沈昕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我，“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我以前没碰上过这样的情况，一下子转不过弯儿来。”她真诚的目光让我平静下来。我相信她是信任我的，就像周密没有怀疑过我一样。这份信任是多么宝贵。

我擦掉眼泪，使劲擤了一下鼻涕，把纸团扔进垃圾桶，“同学都说他是个模范丈夫，平时他在系里做事也谨慎周到，肯定没人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可能如此冒失？可我从来没有过暧昧的表示呀，不知道他凭什么认为我会依顺他。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真的怎么都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岔子。我好不容易才得到来这里读书的机会，一门心思只想顺利毕业，从我见到他的第一天起我就谨小慎微，生怕发生乱七八糟的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沈昕把面巾纸盒推到我面前，“美貌是种稀有资源。有人说它是财富，但……”

我愤愤地打断她，“什么财富？我从来没觉得这是财富，只知道它总是给我惹来麻烦。”

大学时有个家伙追过我，我没搭理他。毕业聚会时大家说起未来，说起个人奋斗，他借着酒劲儿凑到我身边酸溜溜地说：你仗着漂亮就可以搞定很多事，还奋什么斗？奋斗去攀高枝儿？真把我给气死了。后来每次想起他的这句话我都会提醒自己，他不了解我，他不能预见我的未来，他更没有资格评论我。用美貌换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我一定要靠自己。

“你下一步打算怎样做？”

“就凭袁方那狠狠的冷漠的眼神，我就不能继续跟他共事了。但这些我没法跟别人说。拿不到桌面上啊。他只是让我去他的房间，既没有言语不端，更没有动手动脚，这事我说不清楚。不知怎么搞的，明明我没有做出格的事，却总觉得心虚。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事要是说出去，十有八九别人会认为我是水仙花。且不说大家是不是相信袁方做了那事，至少大家都会认为我不正经。一想到这个，我就特别心慌。看来我只能哑巴吞黄连了。可不说清理由能换论文指导委员会主席吗？”

“你想换成乔治？”

“对。”

“我没听说有人换过，也不大清楚咱们系这方面的规定。按理说应该可以，只是可能有点麻烦。我估计你得先得到乔治和袁方的同意，说不准还要拿到论文指导委员会另外几位教授的签字。因为乔治和袁方的研究领域不同，你可能需要更换开题答辩的主题。我说的这些不一定对，你要是真决定了的话，得跟系里核实一遍程序。我有点担心袁方不会同意。还有，你说过，袁方答应过让你用你们合写的论文做毕业论文的第一部分，你离开他，他还会允许你用吗？”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稍感踏实了一些。尽管她列出了一堆麻烦，但只要能换成导师，能读完这个学位，麻烦就麻烦吧，总比没有出路强。硬着头皮一件件去做吧。即便以前的东西都白做了，只要有希望就行。

与沈昕交谈后，我鼓足勇气去找袁方。他不在办公室。我不想给他发邮件预约，只好天天跑到学校去等他。在焦虑中等待，越等越心慌。直到一周后，才敲开他的门。

他没说话，毫无表情地盯着我。

我心里发毛，硬着头皮走进去，回手把门留了一道缝儿，然后又往前走了两步，很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随即我强令自己抬起头来直视他。我说：“我最近跟乔治写的论文……”

他冰冷的目光射过来，切断了我的话，“你想换论文指导委员会主席？”

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没想到竟然被他立马看穿了，我下意识地点点头。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