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武艺如何？”

“武艺一般。听闻前日那许家兄弟四个人联手才和顾家那丫头打了个平手，当日晚上喝酒多了，想起这事儿，恼羞成怒，和顾家几个护卫大打出手，围观的人说，水平也就比普通喽啰强上一些。”

“杜县令呢？听说也有些本事。”

“也打听了，许壮那厮喝酒喝多了，说恶狼寨投奔县令的时候，县令非要和他打，可又打不过他，是他让着县令，县令才赢的。结果因为酒后失言这事儿，下了那小县令的面子，昨日还挨了二十板子。此事不管谁对谁错，他们总归不过是半斤八两。”

蒯绪手指轻拍桌面，含笑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酒宴之上，那许壮看着县令面带怨恨，这样就说得通了。这么说，最棘手的是顾家那个丫头？”

张悦摇了摇头道：“不，一个能打四个喽啰的丫头不足为惧，倒是顾庄主在江湖上还有些声名，应该能厉害一些。不过对我而言，都一样，都只是一刀的事。”

说到这里，张悦转身望向蒯绪问道：“不如我现在就去动手杀了他？”

蒯绪连忙阻止道：“张捕头切勿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现在人地两生，不知虚实，不若再观察两日，看看情况再作计较。或者联系一下黑龙寨，我们里应外合，会更加稳妥。”

提到黑龙寨，张悦的眼神中带着嫌弃，道：“不用了，那头肥猪十年前与我在郡府交过手，武艺倒是不错，也颇通江湖百家路数，打的也有来有回，他看我身法，怕是已猜到了我的底细。如果他见了我，怕是会节外生枝。”

蒯绪犹豫了片刻道：“那既然如此，明日我去接触一下新来投的捕头，再作计较。”

“那你尽快处理，我可没有那个耐性。”

张悦抓起佩刀起身，语气依旧冰冷，说完之后一个纵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蒯绪心情低沉，转身离开了书房，来到了卧房之外，听屋内并无动静，便小心翼翼推开了房门。

“夫君，你回来了？”

他刚进门，就听到了女子的声音，声音很轻。紧接着油灯亮起，一个容貌清秀、温文尔雅的女子缓步朝他走了过来，正是他的妻子胡月。

“可是吵醒了夫人？”蒯绪话语之间带着愧疚。

“没有。夫君未归，妾身也难以入睡。”

蒯绪心里一暖，又问道：“宝儿睡着了？”

“嗯。”

胡月帮蒯绪去了外衣，心疼地问道：“夫君今日又吃酒了？进展可还顺利？”

“尚好，这个县令大人看似孩子心性，今日装模作样，倒不像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这样也好，如此夫君心里也会好受些。”

此时的二人已经来到床前坐下，蒯绪轻捋着胡月耳侧垂下的秀发，眼神依旧深情款款：“真是苦了夫人，若非为夫急功近利了些，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处境。”

胡月笑靥如花宽慰道：“夫君切勿这般说，你也是为了我等过得更好不是？且夫君满腹经纶，只是苦无门路，不然也不会委身侍贼。”

蒯绪轻叹一声，俯身望着床上不足两岁的女婴，轻声道：“但愿钱太守能信守承诺……”

胡月神色暗淡了下来，也低头望着自己的孩子，那女婴似乎感觉到了注视一般，咧着嘴角笑了起来，那笑容似乎是冬日的暖阳，瞬间将二人的心都融化了，不由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四五天，蒯绪勤勤恳恳，渐渐与几个主要的人都熟络了起来，尤其是与许家兄弟接触格外殷勤，对县里的日常和每个人也都有了初步的熟悉。县城周边的山贼还有六七处之多，所以每天清晨，顾青会带着三百人出城剿匪，直到晚间才悻悻而回，一看就是又吃了败仗；守城的重任交给了许家四兄弟，而这四人志大才疏，对顾家庄的人因为之前的冲突又恨之入骨，尤其是许壮，还记恨着杜逸的毒打，总是在背后谩骂杜逸的不是；主簿梁晟，整日和百姓泡在一起，忙于修复城池、安置百姓，并不关心其他的事；至于那传闻中的顾兰瑛，则因为与许家四兄弟不合，所幸整天待在家里，不再掺和县里的事情。这些人的生活轨迹，几乎每天都是一样，唯一改变大的就是县令了。杜逸熬了两日，终于不装了，把自己住的地方搬到了原来的“钱府”，并将门匾改为了“杜府”，每日关着门窗，在房内淫乐，他住在隔壁，总能听到歌舞之声萦绕不绝，看来是暴露本性了。除了了解这些人之外，蒯绪也积极联络着钱家旧部，暗暗聚集力量，已经有了三百余人，随时可以起势。

蒯绪见已摸的八八九九，时机成熟，便趁夜宴请许家兄弟到府中议事。

众人寒暄了一番后，许壮当先问道：“蒯兄深夜召我等兄弟，可是有什么吩咐？”

蒯绪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不知诸位觉得杜县令如何？”

这几日众人都熟络了许多，说话也没有很多顾忌，许壮冷笑一声道：“他嘛，就那样吧，靠着他爹，才当上了这个县令，能有什么能耐？自己整日只会贪图享乐，不都是靠的兄弟们干活儿？蒯兄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蒯绪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意图：“诸位当知，某是府君大人的人，而那原来的钱县尉是府君大人的表侄。自然，府君大人并不知道钱茂在此作恶多端，要不然肯定早就将他缉拿问罪。可这杜县令也千不该万不该先斩后奏，这岂不是拂了府君大人的颜面？也让府君大人平白无故落得个包庇亲属之嫌？更何况他还在此不分青红皂白，先后斩杀数十名无辜官员，这不是无法无天是什么？所以府君大人密令，让某到此趁机擒下此贼，还容陵县一个太平！只要能擒杀此贼，某凭此除贼之功必可高升县令，如果诸位愿意协助，事成之后，府君大人与某必会重赏！”

许壮喜形于色，拍案叫好，急问道：“蒯兄就说怎么办吧，我们兄弟必效犬马之劳。”

其他三兄弟也是跃跃欲试，连连称是。

蒯绪道：“等明日顾青率着众人出城，你们就紧闭城门，严守城池，切勿放他进来。其余的事情某自有安排，事成之后，必以你们为首功！”

“那就多谢蒯兄，不不，多谢县令大人提携啦！”许壮当先起身，笑着拱手拜谢。

“多谢县令大人提携！”其他三兄弟也齐齐俯身拜谢。

蒯绪心下得意，忙上前搀扶众人：“诸位无需多礼，起来说话。明日行事，请务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