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的问话让姜绵绵险些不想在这家酒店订酒席。　　　　不过市里实在是没有比这家酒店更好的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这家。　　　　姜奶奶的生日宴办的十分成功，钱总共花出去三十八万，收回来的有两万八，她把钱全给了姜奶奶，让老人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生日宴前燕苏叶放姜绵绵休息了两天，生日宴后他压着她每天学习。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有十二个小时都是呆在姜绵绵家的，让她背单词，背语法，做试卷。　　　　每当夜幕降临，姜绵绵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身边依然有燕苏叶催促她赶快背书的声音，满脑子对他只有两个字：我恨！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考试前夕。　　　　姜绵绵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做过的试卷摞在一起有她半个人高，英语词典都背了一遍。　　　　现在的她，别说应付考试了，就算是让她翻译英美剧她也基本上ojbk。　　　　考试前夕，燕苏叶让她早点睡觉。　　　　她倒床就睡，第二天一早起床，收拾好东西，一切准备就绪，出发了。　　　　她没有要燕苏叶陪着，她怕他来她反而会紧张。　　　　她一个人走到车站，感觉右眼直跳，心里慌得厉害。一旁有个年轻的妈妈带着个四岁左右的小豆丁。　　　　她只看了一眼，那妈妈就拉着小豆丁到她面前，夹着腿一脸为难地说：“那个……美女，可以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儿子吗？我想上厕所。”　　　　姜绵绵迟疑地看着沉溺玩具的小豆丁，没有回答。　　　　年轻妈妈大概是实在憋不住了，夹着腿以怪异的姿势跑过了马路。　　　　小豆丁玩手里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并没有察觉到眼前的人变了。　　　　等他抬起头看到的是姜绵绵而不是他妈时，他哇得一声大哭起来，甩开姜绵绵的手四处张望，看到他妈在对面的背影，不管不顾地边哭边向他妈跑去。　　　　姜绵绵觉得头疼。　　　　她想拉住这小豆丁，但他跑得太快。她无奈地想跟着他过马路，一转头，就见一辆车正冲向那小豆丁。　　　　她觉得她要崩溃了：这剧情要不要这么狗血！　　　　眼看车子急刹车也刹不住，她又无法想象那位年轻的妈妈回来看到她小豆丁出了事会怎么对她这个无辜的少女。　　　　她扑向了小豆丁，把小豆丁推到一边，自己将要跑开，车子撞上了她的身侧。　　　　她被撞飞，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头疼，腿疼，手疼。耳边是令人难受的轰鸣和从人群中发出的吱哇乱叫，眼前的世界逐渐带了点猩红。　　　　随即，她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雪白，她隐隐约约地看到面前来来往往的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无论如何努力也看不太清他们的模样。　　　　“天堂？”她喃喃道。　　　　燕苏叶听到她的声音，有些难过，终究还是觉得松了口气，叫来了医生。　　　　姜绵绵躺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消毒水的味道？　　　　突然有人扒着她的眼睛，把刺眼的光往她眼睛里边照。她挣扎开来，紧紧地闭上眼睛：“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地方就这么招待新来的？欺负人？”　　　　医生：“……”　　　　燕苏叶叫来了姜爸爸和姜奶奶，解释道：“她以为她在天堂。”　　　　医生憋了会儿笑，清清嗓子：“她脑子里还有淤血，所以这两天可能看东西会不清楚，我给她开点药，等淤血散了就好了。记得要忌口，有事按那个按钮或者去这楼前台找护士。”　　　　姜爸爸连连说好，将医生送了出去。　　　　姜奶奶坐在床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眼睛。　　　　姜奶奶听到姜爸爸的声音，余光瞧见床边那一抹佝偻的棕色，抿了抿嘴，不知道说什么。　　　　燕苏叶站在床的另一侧，轻声道：“奶奶和叔叔什么都知道，所以你不用再说什么了。”　　　　姜绵绵缓缓地点点头。　　　　燕苏叶劝姜奶奶回家休息休息，从他的话中，姜绵绵听出这些日子都是姜爸爸和姜奶奶在照看她，燕苏叶只是经常来换班，让姜爸爸和姜奶奶有时间出去吃饭。　　　　姜爸爸走回来，看看躺在床上的姜绵绵，看看燕苏叶，还真就放心地把姜绵绵交给了燕苏叶，扶着姜奶奶离开了。　　　　咔嚓一声——姜爸爸和姜奶奶离开后，燕苏叶把门关上了。　　　　他坐到床边，扫了眼她打着石膏的右手和右腿，最终盯注在她裹着她额头的纱布上，声音中听得出来疲惫：“你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姜绵绵一脸懵比：“我都没话对我爸我奶说，我哪有话对你说。”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姜绵绵意识到她的话可能不是那么的温和，想了想，改口道：“那个……我的意思是，我真没什么想说的。”　　　　燕苏叶点头：“好。”他停顿一会儿，道：“那我来问，你来答。”　　　　姜绵绵咽了口口水。　　　　他扶她坐起，让她靠在枕头上，问她：“你早上走怎么不叫我？”　　　　姜绵绵：“我……怕你跟我去我会紧张。我想喝水。”　　　　燕苏叶倒了杯水，因为她手不方便，他端着杯子喂她喝：“下次不管你去干什么，都要叫我，知道吗？”　　　　姜绵绵喝完一杯水，没回话。她听见燕苏叶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砰得一声，吓得一哆嗦：“知道啦。”　　　　燕苏叶垂眸沉默了一会儿，道：“下次在碰到这种事，不要救别人，知道吗？”　　　　姜绵绵愣了下，蹙起眉：“我总不能……”　　　　燕苏叶打断她，严肃又深沉地说：“他出了事那是他妈妈的问题。她身为一个母亲没有照顾好她的孩子，不是你的问题，懂吗？”　　　　姜绵绵感觉他似乎是生气了，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嘟囔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救人还救错了？”　　　　“救人没错。”燕苏叶回她：“但是我不希望你舍身救人。”　　　　姜绵绵抬眸望他，眼里的他，模糊成一片，只能大约看到一个人影：黑色的。　　　　燕苏叶抬手抚平她紧皱的眉，道：“这次考试没参加到不要紧，在高考之前还有一场。”　　　　她摇摇头：“我不参加了，不考了。”　　　　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脸上，良久，他收回手：“好。”　　　　没有问她为什么。　　　　姜绵绵怕他以为自己是在赌气，道：“我那天早上出门就觉得不对劲，你也知道，我一向倒霉嘛。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那时候出事……从小学到高中，每次一有重要的事就一直倒大霉，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就是从山坡上摔下来，这次还直接出车祸了……学历什么的，算了吧。反正我有钱，当个有钱的土鳖也挺好的。”　　　　燕苏叶没说话。　　　　姜绵绵抬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碎碎念道：“我这次进医院花了多少钱？”　　　　燕苏叶：“这不是你该愁的。”　　　　姜绵绵急道：“怎么不是，我爸没钱……”　　　　对，她爸没钱，那她治疗费是哪来的？　　　　她想了想，问道：“开车的人赔钱了？”　　　　燕苏叶如实道：“赔了一部分，剩下的是我付的。”　　　　“那你怎么跟我爸说的？”　　　　“说是你放在我这儿的钱。”　　　　姜绵绵眼睛发直地瘫了一会儿，哦了一声：“那我不还了。”　　　　燕苏叶轻笑：“随你。”　　　　他的钱，都给她也无妨。　　　　姜绵绵继续发了会儿呆，道：“我打算之后去上班，你呢？出国？”　　　　燕苏叶剥着橘子，将一瓣橘子塞进她嘴里：“不出国。你等等我吧。”　　　　姜绵绵：“什么？”　　　　燕苏叶吃着橘子：“先别出去上班，等我高中毕业。”　　　　姜绵绵张开嘴，示意燕苏叶再喂她瓣橘子，边吃边道：“你不出国的话，是不是要回学校了。”　　　　这么想着，她的嘴角就忍不住疯狂上扬。　　　　自由的日子在召唤！　　　　随即一盆冷水从她头上泼下：“不去，我有保送名额。”　　　　姜绵绵嘴角耷拉下来，张嘴让燕苏叶再喂她橘子：“哪个学校啊？”　　　　燕苏叶把橘子送到她嘴里，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她嘴唇上划过：“哪个学校都可以。”　　　　姜绵绵怀疑自己听错了：“啥玩意儿？”　　　　燕苏叶又把一瓣橘子放到她嘴里，手指停留在她的唇上：“哪个学校都愿意给我保送名额，看我选啊。”　　　　他这不是装比，他说的话是事实。　　　　瞧瞧！看看！什么是神的独生子？什么是上帝的宠儿？什么是开了挂的人生？这就是！　　　　姜绵绵吸吸鼻子，话中带着酸味：“哦，那真好啊。”　　　　燕苏叶用手指抹去她唇边溅出来的橘子汁，自信地笑道：“我可以带着你一起去。所以等等我，先不要出去上班。”　　　　姜绵绵惊喜到心跳滞了一下，她傻呵呵地笑。　　　　她知道这个名额不是那么好拿的，但她很相信燕苏叶。　　　　虽说这样显得她很没用，可燕苏叶的大腿是真好抱啊。　　　　小升初毕业考的早晨，姜妈妈那时还没有和姜爸爸离婚，因为姜妈妈的骑车时的不小心，姜绵绵掉被她甩进了河里，差点淹死。　　　　错过了小升初的考试，姜家正发愁该怎么让姜绵绵上好些的初中时，燕苏叶凭借着他的优秀，让他所上的重点初中给了个名额给姜绵绵。　　　　中考前一天，姜妈妈和姜爸爸正在闹离婚，因为姜妈妈任性地半夜把姜绵绵从家里带了出去，路上争执的时候，姜绵绵被她不小心从河岸的山坡上推了下去。　　　　倒霉的姜绵绵滚下去之后就晕了，不过她还是有点幸运的，起码没晕着掉进河里。　　　　没参加成中考的姜绵绵再一次靠着燕苏叶的变态般的优秀，作为一个附带生上了重点高中。　　　　不过姜绵绵其实一向是个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每次开学考试过后，她都和燕苏叶分在重点一班，之后的考试也都稳保年纪前二十，从没掉出来过。　　　　她是很努力的，但是太倒霉了。　　　　高一升高二那段时间她休学，她精神状态极差，变得又懒又丧的，反而过得很安稳，买的外观也几百倍几百倍的翻，140块买的东西变成了两三万。　　　　她不怎么信玄学，但她信命了。　　　　她空洞的眼里流露出些许的复杂情绪，燕苏叶顺了顺她的头发：　　　　“有我呢。”　　　　姜绵绵拉开他的手，哑着嗓子问：“干嘛啊你。”　　　　他单腿跪在床边，抱住她，拍拍她的背，什么也没说。　　　　她的手僵在空中：“你是不是……”　　　　话将要问出口，欲言又止。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认真地回答：“我不觉得对你有愧疚，也不觉得后悔。我只是难过，那时候没能注意到你面对的那些不好的事，不想让你以后再碰到那样恶劣的事情。”　　　　他的声音很低：“我得保护好你。”　　　　“在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我得先护住你。”　　　　姜绵绵感动得眼眶一热。　　　　过了一秒，她眉头一紧，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你什么意思？你还想跟着我一辈子？你这样让我未来的老公该如何自处！”　　　　燕苏叶松开她，一把抽开她背后垫着的枕头，姜绵绵的背猛地落在床上。　　　　“嗷！！！！！”她不痛，大喊是下意识的行为。　　　　燕苏叶坐回椅子上，坐姿悠闲，拿起姜绵绵的手机，解锁，打开QQ与微信，边翻聊天记录边问：　　　　“你未来的老公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