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鉴绕到窗外,尽力压低身子,附耳倾听。
一人开口说道:“孙少爷,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还以为当年......”
另有一沙哑嗓音道:“掌柜的,可别再叫我少爷,你看我这落魄模样,不被你当作乞丐乱棍轰出去,就谢天谢地啦。”
“少爷,哪里的话!当年若不是承您照拂,大荒之年,老朽怕早已饿死了,哪还能有今日光景。”
“莫要捧我,我年少也不过是贪嘴,掌柜你烧得一手好菜,谈不上特意照顾。”
两人闲扯半天,待酒菜齐备,又推杯换盏起来。
掌柜此时略带酒意,说道:“孙哥,老朽记着您的恩情,这么多年来,也是一直对您家里的事悲痛不已。如今你回来了,有什么吩咐的,不用跟我客气,但说无妨!”
“叙旧而已,哪有什么事。不过我倒是想问问,这几日城里可曾闹过鼠灾?”
听闻此言,郑玄鉴倒吸一口凉气,心神激荡下甚至于抓破了一处窗纸。
只听掌柜答道:“鼠灾?唉,这几年降雨极少,粮食收成不好,小麦都快涨到每斗三钱银子。人已活不下去了,哪还容得闹鼠灾?”
“唉,又是大旱,便与那数十年前一般……”
良久无声,郑玄鉴正欲抬头窥视,突然面前的窗棂四分五裂。
一只苍老的手捏着一张流光的黄符击中自己胸膛。
不与其年龄相仿的巨力将他推飞,落入楼畔的江水里。
郑玄鉴挣扎着想浮起,但那力道仍存,像一块巨石将他压入江底。
体内的元气流转不得,胸腔中仅存的气息也被消耗殆尽,接连呛了几口水,郑玄鉴已快翻起白眼。
一根竹竿挑起其衣襟,一提一挥,放回了岸边。
郑玄鉴朦胧中听见有人说话——“糟了,是扶风派的仙人,孙哥,且快施救!”
那老道手指在郑玄鉴腹上一戳,郑玄鉴嘴里便哇哇大口吐出水来。
郑玄鉴意识回转,正要起身,又被那黄符贴在胸口,“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道向掌柜抱拳道:“钱掌柜,念在往日交情,此事可否替我保密。”
钱掌柜欲言,老道又打断道:“明日我便永远离开这里,绝不会牵连到掌柜的身上,便当卖老哥哥一个面子罢。”
钱掌柜终于是点了点头,老道又叮嘱一句:“勿向外人提起,特别是其他修士,多谢了。”
说罢,老道提着郑玄鉴在梁柱上纵跃几步,回了原先那处雅间。
近水楼地处幽僻,这一番动作进行得极快,竟无人注意。
钱掌柜恍惚间才反应过来,当初的纨绔子弟怎么如此厉害?
…………………………………………
“啪!”
一个耳光扇来,把郑玄鉴的脑子从混沌中打醒。
看着眼前差点杀了自己的白胡子老道,郑玄鉴张嘴就欲痛骂:“老东西,你他妈……”
“啪!”又是一个耳光让他强行闭嘴。
不可力敌,且学韩信,忍这老匹夫一会。
郑玄鉴低着头,沉默不语。
老道反而不接腔了,直勾勾盯着他。
郑玄鉴心里杀意渐起,竟有些控制不住。
“你……”
“年轻人,你这是浊气攻心呀。”
“什么?”郑玄鉴眉头紧皱,不知这老道故弄什么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