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是心魔入体的前兆，听不懂吗？”

“放屁！”

郑玄鉴脑海里关于心魔的知识纷纷回想起。

天地未分，一气混茫。气含阴阳，则有清浊。浮升之清气为阳，沉降之浊气为阴，于是阴阳始分。

正统修士炼精化气，炼的便是清气。

另有言：十二经脉以应十二水者，其五色各异，清浊不同，人之血气若一，则天下为一矣。

表明修士的目标，便是将人之血气炼合归一，再无乱气，以达到“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的无我之境。

这也是修行越高，越不近烟火的原因。

“受谷者浊，受气者清”，与俗世牵扯越多，越易被浊气侵入。

届时杂念丛生，再难抱元守一，轻者一身修为功亏一篑，重则身死道消。

而这便是修真界修行的难关之一，心魔。

与境界无关，随时可能滋生出欲望就是心魔，

当然，有炼合一身血气至清的正统修士，自然有另辟蹊径炼合一身血气至浊的人。

他们被称之为“魔”，虽然没有心魔的关隘，但因为一身浊气，七情六欲不受约束，性格极不稳定，是修士们的死敌。

言归正传，郑玄鉴回想起自己刺死王阮，也是悚然一惊。

自己两世为人，别说杀人，都没怎么见过血，怎么就轻轻松松取了人性命？

如今后知后觉，那发腥的血气和剑锋入肉的滑腻感一齐涌来，郑玄鉴侧过头干呕不已。

老道眉头微皱：“扶风派的弟子如此不堪么？”

说着，左手一翻，一张黄符封住他的嘴巴。

右手提起郑玄鉴，拣城镇的小路而行，向某地进发。

郑玄鉴缓过神来，心想这老道或许是个强力的援手，奈何嘴唇一点知觉没有，苦不堪言。

老道来到城西的一处僻静小院，院角坍塌，蛛网虬结，显是许久未有人光顾了。

老道打开房门，里面全是些干枯破败的木材，顺手就将郑玄鉴扔到角落。

眼见着老道就要离开，郑玄鉴知道再不有所行动，怕就是在此地等死了。

郑玄鉴全力对抗着那股巨力，向侧面倒去。

“噗通”一声，老道停住了关门的动作。

郑玄鉴双手撑住地面，欲将身体撑起，绷得骨头咯吱作响，脖子上青筋根根绽起，勉强抬起的头，眼里满是血丝。

然而疼痛似要撕裂身体，郑玄鉴终究是被压得一口气没喘过来，瘫倒在地。

老道摇了摇头，嘴里嘲讽道：“不学无术，没本事瞎掺和什么。”

随即关上了柴房门。

门扉掩上，光线瞬间被遮掩大半，房间里变得昏暗无比。

郑玄鉴的心情也跌落到谷底，只觉万念俱灰，百鼠噬身之痛仿佛随时会逼近。

明明他只是想救人，而在朝夕之前他还只是个手无寸铁的上班族，为什么偏偏他要受这种折磨？

他现在只想逃离这是非之地，什么血流成河、城破人亡都与他无关，但连这种事他也提不起一丝力气去做，不由落下泪来。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先前那么神气，如今碰上强敌，就只会偷偷抹泪么？”

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