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登城外。
一行车队缓缓前进,武威镖局少公子林申正悠闲地躺在车架上,双脚交叉搁于马背,手里松松垮垮地揽着缰绳。
有人拨开车厢的帘子,探出头来,是一着对襟襦裙的少女。
“申哥,还有多久到呀?”
林申闻言一个激灵挺直腰背:“妙菱,你怎么出来了,小心晒着。”
王妙菱轻轻摇了摇头,仍是眨着眼看向林申。
林申被盯得脸皮发红,才恍然道:“噢,最多半个时辰就到。怎么,累了么?”
王妙菱锤着双腿,小声道:“嗯,车内狭窄,腿屈得有些麻了。”
瞥见裙下露出的罗袜和一小截雪白的双腿,林申脑子里像闷着一股滚烫的水气,语无伦次道:“呃……嗯……那依你。那个,欸,林叔,咱们休息一下吧。”
为首一骑马的精壮汉子回头,看见自家侄子的窘态顿时了然,忍住笑意招呼车队休整。
王妙菱也是掩嘴轻笑。
林申都看在眼里,心里暗骂自己蠢笨。
这行车队乃是蓟县王家的押粮队,丰登县一向缺粮,米价高昂,外地的米商见有利可图,纷纷往这边出口,即使刨除路费,还有得赚。
王家是以米粮起家的大户,武威也是蓟县首屈一指的镖局,两者生意往来频繁,一来二去越发熟捻,王妙菱和林申便因此订下婚约。
此次王妙菱前往丰登探亲,恰逢王家也有一车米粮需要运送,身为王氏千金的王妙菱自然就随行了。
车队靠着官道停下,众人纷纷站在路边歇息,相熟的便凑在一起闲聊。
王妙菱突然惊讶道:“申哥你看,这路边竟有一口水井,难道附近住有乡人么?”
林申找到话头,连忙接道:“妙菱,你有所不知。有的官道偏远且长,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便有驿夫在常过的路旁打井,既方便自己工作,也是与往来的旅人为善。咱们行镖四处奔波,也是亏得这些好心人才少遭些罪。”
王妙菱娇嗔道:“好啊,你这是夸自己见多识广,暗讽我孤陋寡闻咯?”
林申双手急挥:“怎会?哪有的事!”
王妙菱莞尔,不再打趣他,取出水囊说道:“刚好没水了,我去打水。”
林申小步跟上:“我来吧,井深危险,失足掉进去就不妙了。”
王妙菱说道:“我叫妙菱,怎么会不妙。”
但她马上也觉这笑话冷,脸红道:“你又瞧不起人,我有这么娇弱么。”
林申两番被呛也不恼,只是笑吟吟地跟着意中人。
来到井边才发现,打水的辘轳半边朽坏,木桶不翼而飞,井底只有肮脏的黑水混杂着烂叶,隐约可见几具腐烂的小动物尸体。
王妙菱失望道:“啊,这井废置了。”
林申支吾道:“妙菱,要是不嫌弃,你喝我的吧。”
王妙菱皱起鼻子:“我才不要尝你的口水。”
话虽如此,她还是接过递来的水囊。
这时,林申突然听见“噼啪”的脆响,好似油锅暴沸的声音。
接着,他看见一股凝如实质的白烟从王妙菱背后冒出。
“小心!”
林申一把拉过王妙菱,向后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