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师父登徒子早就说过,自从郑国衰落之后,郑康公就养成了羞辱弱国使臣的臭毛病,借此找寻存在感和自我膨胀感。
“臣下能出使,说明亓朝海纳百川,君主识人善用,连女子也能加以利用。”顾岑希抬眸,不卑不亢,随后不留余地,犀利地道:
“相比之下,郑公却刻意无视外臣,并有意羞辱,实在让外臣难以信服。”
外臣。他朝臣子纵然踏入了这郑国朝堂,也不过是个外臣而已,不是本国臣子,不可以肆意摆布。刻意羞辱外臣,一旦传出去,是会被七国诟病的。
虽然郑国衰弱,虽然如今诸国都很无耻无下限,但明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毕竟,郑国还是要脸的。
郑康公虽然昏庸,但顾岑希的话那么直白,再听不懂就无异于傻子了,顿时脸色难看了几分,略带敷衍道:“寡人着实政务繁忙,顾大人不要介意才是。”
微一颔首,顾岑希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我朝陆太子来郑做客,却已数日未归,不知陆太子现在何处?”
未等郑康公说话,朝堂上首便有一老臣出列道:“顾大人,何必绕圈子。明人不说暗话,我郑国条件已经很明晰,拿出九鼎,陆太子便可回亓朝,拿不出,一切免谈,不必多费口舌。”
听见“九鼎”两个字,顾岑希心底闪过一丝笑意。她就等着郑国主动提九鼎,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了。
故作为难的看了郑康公一眼,顾岑希犹犹豫豫道:“以九鼎换太子,也不是不可,但是……”
“但是什么?”听见真的有希望换取九鼎,郑康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迫不及待的问道。
郑康公的昏庸果然名不虚传,给他个坑,他连想都不想,直接就往坑里跳。见状,顾岑希微微一笑道:
“只不过,九鼎代表天下共主的至高地位,并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如果郑公想要,怕是要证明自己有天下共主的气魄。”
“如何证明?”听见郑康公问出这句话,顾岑希还没有说话,就见靠近大殿外门处一名年轻臣子站出:“王上,这不妥!”
朝堂之上,地位越高,则位置越靠近上首。这个臣子所站位置,足以说明这个臣子地位并不高。
“郑司寇,你说有什么不妥?”看见这个臣子出言阻拦,郑康公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问道。
“两国邦交,或为了共同利益,或为了自身利益,九鼎重要性不言而喻,亓朝怎么可能因此交出九鼎?这其中必然不简单。”那年轻臣子察觉到郑康公的情绪,但还是不卑不亢的道。
闻言,顾岑希转过头仔细打量这所谓的郑司寇一眼。说的没错,这本来就是一个陷阱,没想以及腐朽到极致郑国朝堂还有明白人。
看来,她这一次的游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郑司寇,怎可危言耸听!亓天子如今仅有陆太子唯一男嗣,一朝唯一的太子的分量难道还比不过九鼎?”没等顾岑希自己反驳,就已经有臣子出言反驳道。
见状,顾岑希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她这个“祸害”还没有说话,郑国就已经起了内讧,看戏的感觉着实有意思。
“好了!都退下!”打断了即将开始的争论,但郑康公显然没有将劝谏听入耳中,而是看着顾岑希,略带迫切的问道:“顾大人不妨直言,寡人要如何证明自己有天下共主之气魄?”
“此方法乃亓天子亲口告诉外臣,还望郑公应允外臣做一些准备。”话毕,见郑康公应允,顾岑希用力击了三掌,随即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有七位大汉一步一顿,抬着七个鼎而入,吃力的将七个鼎放置于殿中,那七位大汉向郑康公行了大礼,看了一眼顾岑希,得了顾岑希应允,随后退下了。
众臣和郑康公纷纷去看那七鼎。
这七鼎与平常诸侯所用七鼎相同,但唯一不同的是,平时诸侯所用七鼎内所装皆为宴会所用之食物,但这七鼎之内,盛满着滚烫的水,咕噜噜的余声未息,袅袅热气氤氲,飘散入整个大殿。
一瞬间,郑康公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年轻时被滚烫的热水烫伤过最重要的地方,险些酿成断子绝孙的大祸,因此对滚水产生了绝对了心理阴影。
看着郑康公的脸色,顾岑希唇角微微一弯。
能捉住郑康公这一命门,这要多亏了她那不靠谱师父登徒子的另一大嗜好——扒各位诸侯的“趣事”。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整不死你,我顾岑希就不姓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