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川对于和靳医生说话时生硬的转折早已习惯,明明刚才还在说什么不找边际的神仙妖怪,现在又开始说这些。
“我在想,如果蔡超最后欺负的人只是一个普通孩子,他家里没有在治安体系里当大官的父亲,学校里霸凌的事情会不会继续。”
“你觉得呢?”靳医生没有回答。
“我觉得会,蔡超是因为遇到和他父亲势均力敌的官员才不得不妥协的。”
“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司川说道。
“现在这样不已经很好了么?坏人受到了惩罚,好人再也不用担心被欺负了。”靳医生却道。
“不,不够。”司川抬起头看着靳医生。
“那些被霸凌的同学,这段痛苦的回忆会跟着他们一辈子。”
“那个被打成植物人的哥哥,那个被发现坠楼的姐姐,还有那个……那个被人用刀捅死的人。”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结局不好,很不好……”司川低着头说道。
靳医生深知司川是个天性纯良的孩子,共情能力让他无时无刻不在通过换位思考的角度替别人难过。
这是天赋,也是诅咒。
靳医生不想司川因为这种原因让她以后的人生一直活在歉疚当中。
将手放在司川的头上,靳医生说道:“但这不怪你,不是么?”
“不,我不这么认为。”司川执拗的说道:
“我总感觉这是我的责任,是我的软弱和退缩造成这一切的。”
“我早就知道了蔡超的异常,也早早察觉那些被蔡超影响的人变得充满恶意”
“但是我退缩了,我害怕了,我怕自己去管的话会被他们堵在巷子里。”
“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靳医生开导道:“道德水平太高无疑是以儒为锁,将自己困在道德枷锁中不得自由,不得开心。你没有责任去替作恶者背负良心上的谴责。”
“那为什么只有我和他这么特殊呢?”司川抬头看着靳医生。
“也许上天给我这个能力就是让我阻止蔡超作恶,可我的退缩让这么多悲剧发生。”
“不,你并不特殊。”靳医生开口道:“有很多人有着和你一样的能力,你的能力与之相比并不出众。”
司川没有再说话,直愣愣的看着靳医生。
“你跟我来,有些东西是该让你知道了。”
……
今天在靳医生的别墅里,司川解锁了好多新的场景。
进入别墅后两人走向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这个地方司川之前从未来过。
靳医生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一道平平无奇的门,打开了灯,昏暗狭小的空间中,一道厚厚的铁门镶嵌在墙壁上。
之所以用镶嵌这个词,是因为铁门离地足有十几公分。银白色的门凸出墙面的部分足有二十公分厚,牢牢的和四周厚实的地基墙连成一体。
铁门上有三个灯,红色的灯罩外包裹着铁丝网。黑暗的环境中只有三个通红的灯亮着,像是被关在地牢里某种长着三只眼怪物的瞳孔。
靳医生将手指按在铁门旁的电子锁上,在验证指纹通过后,最左边红色的灯变绿。
将眼睛靠近门锁,滴的一声,中间的灯也变绿了。
通过键盘输入密码,发出铁门“砰”的一声。
空间中响起电机转动的声音,门上犹如茶碗粗细的门闩在电机催动下缓缓移动。
门上有两根门闩,一根向上,一根向下,在电机转动时两根门闩向中间靠拢。
带电机停止转动,靳医生握住门上的把手,吃力的打开了门。
门后是漆黑的小房间,登上门槛,靳医生走进去打开了灯。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正中间放着厚重的铁架子,铁架子上摆满了褐色的纸质档案盒。
墙壁上开着很多管道口,从四面八方对准中间的柜子。
司川跟了进来,这个房间里的味道很复杂,有房子刚装修好后的味道,有纸张潮湿的味道,还有一丝刺鼻的汽油味。
进来后靳医生就在铁架子前翻找,见没有搭理自己,司川就好奇的在这间房间里走动。
进门时的阵仗无意识在告诉司川,这个房间极不一般。
很明显就能感觉到,这个房间的墙壁极其厚实,因为在这间房子中观察,里面的空间要远比从外面要小得多。
某个不能播的游戏里有这样一个共识:“当门足够厚,足够安全的时候,可以试试通过墙壁突破进去。”显然,这个房间并不适用这条准则。
看出这个房间建设得比较糙,裸露的管线连接着两个罐子。
罐子上没有标志,用记号笔写着字用来区分,一个是“汽油”、另一个是“助燃气体”。
“靳医生,这些设备是为了烧毁架子上的东西么?”司川开口问道。
“对,当时我刚来这边,想弄个保密等级达标的屋子费了好大劲儿。”
“墙上的管线、包括那两罐东西都是我和朋友亲手搞的。”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的那个站在窗外的人吧。”司川说道。
墙上粗糙的布线手法会留下很多痕迹,轧带的捆绑,管道的走线,防火棉的包裹方式,种种痕迹在司川大脑中汇聚了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力气极大的人。
靳医生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抽出一个档案盒,“找到了。”
将档案盒递给司川,靳医生说道:“就坐在地上看吧,这些东西不可以拿出这个房间。”
司川接过档案盒,上面很多字被涂黑了:
《■■■全球各地■■■■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