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2)
“老奴暂且不知,还要再查探。至于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小姐您可要多加小心了,若老奴没猜错,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唐家,还有您。”对于不确定的事情,唐管家一向谨慎小心,这也是为何唐府内部波涛汹涌,他却能独善其身,并走到如今地位的原因之一。
他的叮嘱让唐素衣很是暖心,相比起寻求唐明渊唐老爷的帮助,素衣更乐意与唐管家合作。她很清楚,这位年纪不小的伯伯,是真心为唐家着想的人,且唐管家与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不会怀疑她,她也不必担心露出破绽。
不过……唐管家的担心是很有可能的。
因为,最先穿这批新进杭绸的人,一定是她唐素衣。
幕后那人,对唐家有深刻的了解。这份了解不单单是对唐府诸多下人的日常,更是对唐府内部情况的掌控,他清楚知道唐素衣的地位——凌驾于整个唐家人之上。
想到这里,唐素衣有些担忧起来,说道:“我原以为是天子容不下唐家,毕竟如今的天子不再是那位,也无需再因那份恩情护着唐家,但现今看来,幕后另有其人啊。只是,唐家与朝廷牵扯太多,早已脱不了身,这前有豺狼后有虎的,想要拉下唐家的人,数不胜数啊。”
这么掰碎了分析,唐素衣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定起来。
前世她并未看出唐家的困局,便是嫁为人妻,她也不过是守着青灯古佛,任凭唐家凋零,任凭世态万千,外界之事她不问、不知、不查。
这灵魂枯长了几十岁,见识却是一丝不长。
唐家,绝不可再落入那般境界!
唐素衣眉头一皱,急声问道:“唐伯伯,此事爹爹知晓吗?”
唐管家一脸吃惊,看向唐素衣的眼里带着几分探究,他是真意外,一个小女孩能看出官商之间这么多门门道道。
原以为她不过是见多了绸缎料子,觉察到这批春货的不一般才起了疑心;不曾想她是真的能看清楚现在的局势,看懂如今唐家进退不得的困境。
素衣小姐,今年才14岁!
当然,他是十分欢喜素衣这种改变的。
如果说曾经的唐素衣是一个未晓事、只知吃喝玩乐的小丫头,那此刻的她就如同智多近妖的大小姐般,思虑事情更加周全,也更加大胆。
斟酌一番,唐管家决定实话实说:“老奴已事先禀报老太爷,老爷还未知晓此事。
原因有三,一是,老奴还未查明真相,不好贸贸然告知老爷,恐打草惊蛇;二是,锦绣堂涉及林家,林家是继夫人的娘家,在这层关系下老爷难免有失偏颇;三是,时间太凑巧了,很快便到春贡的日子,老奴不好在这个节骨眼给老爷平添麻烦。”
仅仅一两天的时间,便查出了这么多事情,并从唐府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不是一味告知唐家当家人。
凭这一点,就值得素衣尊他一声伯伯。
唐素衣心里微动,不由得打心里佩服唐管家。她看着唐管家不再年轻的面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他。
管家的年纪如老太爷一般大,五十岁有余,这般大的年纪若生在寻常人家,那便是在家享清福的老爷子,偏生唐管家生在了唐家,是唐家的家生子。
唐管家在十岁那年被吩咐跟在唐老太爷身边伺候着,这一跟便是三十多年,直到唐明渊担任唐家家主,管家才闲了下来,无需跟着老太爷东奔西跑。
在府内当个外院管家,替老太爷看着这一大家子,倒也清闲。
因着那三十余年的四处奔波,唐管家也练出了一身打探消息的好本事。他长相普通,眉头时常皱着,瘦削的下巴有一簇银白相间的胡须,看起来就像一个为生计辛苦操劳半生的人,扔在人群中也毫无存在感。
就是要这样普普通通的人,才能探听到各路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