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投影，你记忆之中，属于我那一部分的投影。”

陈裳说着，不知从何处拿起了一杯茶水饮下：“在你的印象里，我总是和茶一同出现，所以你两次见到我的时候，我都端着一杯茶，不是么？”

刘枫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怎么出去？”

“我即便知道，但存在于你记忆中的我，也不可能告诉你这个根本推衍不出来的东西，你所在‘记忆’中能看见、听见的一定够被某种逻辑性指向，而并非空穴来风。”

“所以我出不去了？”刘枫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倒也不尽然。”

陈裳思索了一会，道：“我和你盘盘你的能力，或许你能够自己想出来。反正……这里的时间全然没有意义，你我在此无论过去多久，现实不会有半点改变。”

“关于‘记忆’，我们续明会曾为了阻止海妖教会在海上的献祭仪式，向各个经过祭祀海域的船上，都派遣了潜伏的人，而周天若同志也是在那时，与你同船。”

“他的能力，也是‘记忆’，你能活下来的原因，极可能是他用一段’空白无事’的捏造记忆，让你的意识进入了记忆的空间，并用术法封存你的身体，让你不会物理意义上的死亡。”

闻言，刘枫问道：“你是说，我也能通过开辟一段记忆，去把我的意识带回现实之中？”

陈裳摇了摇头。

“你这次的情况不一样，而且我也敢断言，即便是研究‘记忆’颇深的周同志，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也会无计可施。”

“即便通过记忆，通过推衍，让自己‘回到’了‘记忆中的世界’，但这本质上也不过是意识的一场旅行，压根不会对真正的现实有什么影响，你也没有回去。”

“其关窍在于，你来自另一片世界。”

刘枫陷入了沉思。

“你的天分不算低，有些东西自己想想就能明白，回忆一下是什么把你带来了这里，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出路。”

陈裳轻轻一笑：“而且，我认为你也会在此之后，真正熟练地掌握所谓‘记忆’的力量。”

虽然知道这只是鼓励，但刘枫心底还是不由地升起点点温暖，稍微郑重地谢过，便开始思考陈裳话中提示。

自己的推衍是什么时候中断的？

怀表的指针在转动，自己的时间在流逝，但周边的虚无没有半点改变，它依旧空无一物。

时间……时间！

蓦然间，刘枫眸光一闪，将记忆的术法能量灌注入手中的怀表当中，任由时间的磅礴潮水从怀表之中具象化之后涌出，将自己包裹其中。

通过推理，刘枫搞清楚了自己的所在地。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自己来时的世界。

在自己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之后，这个世界便崩毁入虚无之中，所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任何推衍，在最终都会指向这一刹那的崩毁。

像是黑洞一样，若是乘坐飞行器进入它的视界，所有时间的指向最终也会是它，推衍之于这方世界，正是时间与黑洞的关系。

被拉入虚无，就像是上一个在世界被拉入黑洞，按常理来说根本无可救回，只能在一切尘埃未定时挽救。

也难怪血浊这个陪在陈裳身边，甚至在那时撕裂了伊班路斯秘术黑烟的大妖，救不得自己出来，这虚无是世界崩毁的力量，他又如何才能帮上忙？

现在，能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了。

见刘枫找到答案，“陈裳”面具下的眸光露出欣慰，也不再维持投影，缓然消散而去。

而刘枫这边，思考已然明晰。

逃逸黑洞需要的是超越光速的速度。

逃逸虚无……又需要什么？

真正关键的点是，这里不是真正的虚无，而是处于自己记忆推衍之中的虚无，想要逃逸它，用不着什么特殊方法。

而是让时间带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