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正播着春晚小品。喜剧演员抛出的梗,一个比一个有趣,引逗得大家不住地哈哈大笑。
欢乐笑过后,年夜饭仍在继续。
一顿饭,吃得格外漫长,好像总也不愿结束似的,像团圆的心境。
八仙桌上的菜有些凉了。
湘琴陪老妈去热了来,再回堂屋,见老爸已醺醺然,才又斟了慢慢一杯,正跟同样醺醺然的二叔推杯换盏。
兄弟二人长年各自忙碌,有了各自眷恋着的小家,不似小时候简单,能得这样尽欢的时候,稀寥又难得。
湘琴也乐得纵容些老爸。哪怕二婶善意提醒她几回,该去劝劝酒了,以女侄的身份,总是比她便宜些。湘琴也只笑着,权作充耳不闻。
还是奶奶耐不住,开始张罗着撤去残盏。兄弟二人只得作罢,围着火筒继续聊闲篇,不过是些小时候的趣事。湘琴也静静地坐在边上,饶有兴致地听着。
快要交子时了。
湘琴主动提议,去帮着煮饺子,偏不小心落下了手机。
湘琴一走,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
“大嫂,去瞅瞅吧,没准儿有什么急事找小琴。”二婶嗑着花生壳,笑着说。
湘琴妈想了想,过去拿起手机。一瞧,屏幕上显示,是一个叫鲈鱼的人打来的。
湘琴妈微微皱眉。鲈鱼?好像不似人名,便误以为是骚扰电话或骗子之流,没多想就帮她挂了。
没成想,这个鲈鱼倒执着得很,一次又一次打来。
湘琴妈觉得不对,只得拿着手机,去厨房找湘琴。
湘淑帮忙烧火,锅里的水已沸了。
湘琴正就着烟雾氤氲的灶台边,忙碌地往沸水里下饺子,耳畔有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只觉热闹得很,应景得很。
老妈忽然闯进来,大声说:“电话响个不停,是一个叫鲈鱼的人打来的!”
“啊?”湘琴还是没听见。
老妈把手机塞给湘琴,推了推她,笑说:“我来煮。鲈鱼是谁啊?”
这回湘琴听明白了,红着脸,心慌慌的,去院子里接。
空气里,弥漫着烟花爆竹的味道。四遭的夜空,正绽得绚烂如花。
纵目一望,湘琴有了主意。
院门口,房檐底下一隅,有灯映着橘黄色的光,在繁闹的夜晚,照得人心安宁了下来。
湘琴刚站定,卢余的电话又来。
湘琴靠着墙脚,恬静地,微笑着,接听。
[怎么才接电话?你都不想我。]
很明显,卢余已经醉了,抱怨的语气,半真半假。
这段日子,他醉的时候偏多。醉时,他会说放肆的醉言醉语,热切黏人得很,偶有少儿不宜的。
电话那头,声音很大很大,还有猜枚划拳声。
[你到底想不想我?]
卢余又来,非迫她说。
湘琴只是嗤笑,偏不称她的意。
卢余笑了。
[好吧,我不装了。你不想我,我想你就行了。我表弟带着女朋友回来了,不巧得很,还遇到人家小情侣亲热。我臊得很,又忍不住想你。要是你也在,我就不用羡慕他们了。宝宝,你不知道我梦里醒着都好想你,真想抱你入怀,好好亲亲你……]
湘琴嘤嘤地笑了。一醉就乱叫,还宝宝?真不怕她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再胡说八道,我可就挂了。]
卢余倒先急了,忙央求:[别,别。我错了,再不说了。]
刚过数秒,卢余又喑哑着声问:[不过,你真不喜欢吗?]
湘琴心痒难禁,故意问他:[不喜欢什么?]
卢余呵呵笑起来,直来直去:[说情话啊!我觉得说得还不错啊,你怎么就回应我呢?宝宝!]
又来。
湘琴咯咯笑个不停。
电话那头儿,有人在催卢余,快来喝酒,别想逃。
卢余大着舌头,醉醺醺地嚷嚷:[我女朋友生气呢,还得再哄一会儿。]
一团哈哈大笑声。
[真是喝得够够的。宝宝,我想念你泡的“初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