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是上吊死的,脖颈处勒痕正常,并且没有任何挣扎扭打的痕迹,身上和手指缝里也没有其它的毛发。”
仵作说完之后,李捕头明显松了口气,
“这么说是正常死亡喽!”
“是的,从一切的检验来看是自缢身亡。”
“嗯!”
李捕头缓缓上前,将盖住的白布拉起了一角,瞬间他瞳孔收缩,
“是他!竟然是他!”
李捕头的神情被秦宣尽收眼底,他赶紧趋身几步上前查看。
当白布上拉,张麻子惨白的脸赫然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脖颈处有着很深的勒痕,一股死味扑腾而来,秦宣的手抖了一下,白布从手缝隙中脱落而下再次盖在了张麻子的尸身上。
他耳中一阵的轰鸣,昨天,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就……
生死的场景,秦宣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没有一次来的冲击力那么大而已。
他有些呆愣,只听见围观百姓不住的哀叹和私语之声:
“张麻子是个好人,怎么就想不开寻短见了呢?”
“老张勤勤恳恳,还是逃不过早亡的下场。”
“好人不长命哦!”
“唉!可惜了!”
村民的话响在秦宣的耳旁,让他忍不住的哀伤。
“甲首,和我说说张麻子。”
秦宣驻足良久后,向着正交待着什么的甲首走去。
甲首年约五十,一脸的沟壑,满经风霜,他叹了口气,徐徐说道:
“张麻子平常乐于助人,人也勤劳,是个挺乐观的性子,不然也不可能将女儿拉扯这么大。”
“怎么说?”
“十年前,他妻子病重,为了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不少钱,终究还是没留住人。”
说到这时,甲首无奈摇了摇头,而后继续道:
“家徒四壁,仍旧是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女儿好不容易拉扯大,谁曾想因为欠债,女儿被逼良为娼,卖到了窑子里,最终家破人亡。”
“唉!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这老天呀,真是不公!”
甲首也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
秦宣越听,心情越是沉重,他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爹,爹,爹!”
三声喊话,由远及近,一个身穿粗布白衣的女子踉踉跄跄的跑来,身上衣服处都有一些摩痕。
脚上的一只鞋子早已不翼而飞,该是在来时的路上跑丢了。
她眼神清澈,面容秀气,两行清泪让她在这含苞待放的年纪显得更加的楚楚动人。
张麻子的女儿张秀秀。
前几天被郭亮强行拉走卖入青楼。
张秀秀扑倒在张麻子的尸体上,当掀开白布那一刻,她哭的撕心裂肺,梨花带雨。
“唉,小小年纪就成为了孤儿,以后还得生活在青楼,真是可怜。”
不时有人摇头惋惜。
张秀秀趴在张麻子的尸体上哭了好一会,因为伤心过度,身体随着哭泣而一颤一颤的。
“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一个捕快也为之动容,有心劝慰一番,而得到的却是张秀秀歇斯底里的咆哮和质问:
“我爹死了,被郭家郭亮逼死了,他昨天去衙门状告了,你们为什么不主持公道,为什么让姓郭的肆意妄为?为什么不给我们一点活路?为什么?为什么?”
三连问,问到了内心,让在场所有捕快哑口无言。
张秀秀满脸泪水,她肝肠寸断,她悲痛欲绝,她茫然无措……
发丝紧紧的贴在她的额前,泪水不住的滴落,她的情绪汹涌而澎湃,她环顾四周,深深的看了眼众捕快,一眼略过,秦宣无地自容,垂首看地,不敢对视。
突然,这个身影毫无征兆的冲向了旁边的石壁,是那样的决绝,那样的无所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