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绵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少年,黑瘦却显得很是精神,容貌端正,一双眼睛清澈,倒是个像样的。
“这位小哥哥说的在理,眼下人手不足,倘若不嫌弃,便是让我们二人来帮着打下手吧。”凌绵缓声道。
张师傅忙是摆手:“不可不可,小姐是富贵之身,平日做着些吃食玩便是,哪能当真做我们这些粗鄙下等的活计。”
“哪是什么富贵之身,素日一声小姐是以敬我爹爹,莫不是素日做的小吃食入不了张师傅的眼,是以不愿绵儿糟践了张师傅才能施展的一方天地?”凌绵小女儿家委屈的神情,惹得年年“嗤”得笑出声,只见张师傅涨红脸忙解释:“小姐心灵手巧,在厨艺上很有天赋……”
话音落下,张师傅又尴尬地搓着手,这有些钱财人家的闺女哪是当真拿厨艺当一门手艺,说是厨艺方面有天赋,是以侮辱了。
“张师傅,烹调上蒸煮爆炒炸样样都是门学问,一把菜刀亦能雕刻龙腾凤飞,一门手艺做到极致又何尝不能名震天下?宫廷御厨踏出厨房,便是一些官员也要多加巴结,又怎么能说做菜是粗鄙的行当?再说张师傅一手好厨艺是人人称赞的,张师傅何必妄自菲薄呢?”她轻笑出声。
张师傅胖乎乎的脸上不由地发红,憨笑着挠挠头:“我就是做惯粗活的,哪能得小姐这般夸赞,如果不是凌小姐一家从劫匪手中将我张福救下,又帮我媳妇儿接生,这才让我媳妇儿安然生下我家小子,怕是我们一家三口已然是黄泉路上的亡魂。”
“那是婶子大福,自是老天保佑。”凌绵掩嘴低笑,眼眸晶亮真诚,“好人皆有好报。”
语罢,凌绵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这是临沭斋的宴席菜品,张师傅看看。”
张师傅年少时也是进过学堂的,但家中落魄,他只能弃学外出上工,多年来倒也不曾将学问落下。
“这!”张师傅咋一看,顿时气得手发抖,“这该死的庄岩!竟是将风雅楼出卖了个彻底!”
“师傅……这纸上写了什么?”小师傅见状,不由心头一颤,声音都细弱了几分。
“是临沭斋的菜品单子,也是我们风雅楼的菜品单子。”
“可小姐是如何得知的?”小师傅瞪大了眼睛。
凌绵扬起嘴角:“临沭斋的人刻意放出的消息。”
“可凌老爷他却不曾和我说过。”话音戛然而止,张师傅不禁懊恼,怕是凌老爷担忧此事会影响到他们,便不肯透露。
“同等菜品下,我们未必会输给临沭斋,可此时食材却是不足的。”他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放置在厨房的角落的筐篮,心头一沉。
凌绵缓声道:“这倒未必,毕竟这庭同县可不是临沭斋一家独大,只手难遮天呐。”
话音刚落,年年的声音便是从外头响起:“张师傅,快些出来,看看这些菜可行?”
“瞧,这不是解决事情的人来了嘛~”凌绵笑着道。
小师傅心头一颤,有些激动:“师傅!”
“走!看看去。”
张师傅忙是朝外走去,年年踏进厨房,见他兴冲冲,不由道:“张师傅小心着,外头地滑。”
“诶!诶!”他应着,却丝毫没慢下脚步。
只见雪地里穿着暗棕色对襟衣裳,年约三十有余的男人正领着一名少年站在一车的菜旁,见他出来,眼眸里带着一丝笑意:“幸不辱命。”
“凌、凌老爷……”
“张师傅,这一声老爷可当真将我叫老了。”来人正是风雅楼的掌权人,凌绵的父亲凌楠。
凌绵跨出门槛,露出了一丝甜美的笑容,朝男人欢笑一声,扑了过去:“爹爹!”
“哎哟,我的小祖宗哦!”凌楠忙接住扑进怀中的人儿,将她抱起,忍不住点点她的小鼻子:“没给张师傅添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