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儿可乖巧着呢,爹爹怎地总说绵儿添乱呢!”鼓起腮帮,委屈地道。
“得得,爹爹错了。”凌楠将她小心地放在了地上,待她站稳,这才看向张师傅,伸出手便是鞠躬,语气里难免有几分感激:“张师傅,后厨的事我已经知晓,多谢张师傅在此时还愿意留在风雅楼帮助凌某,凌某感激不尽。”
张师傅忙是扶住凌楠的身子,慌忙道:“凌老爷,这般大礼我张福受不起,若非当年凌老爷一家的救命之恩,哪有今日的张福。”
“爹爹,张师傅,这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时候也不早,我们早先将菜品重新订制,午后张县令可就要来了。”凌绵提了一句,二人恍然回神。
这菜品已然是不得用了,凌绵看了一眼那些菜,无非是一些耐冻的萝卜,白菜,还有些许鸡鸭鱼,她忽而看到土豆倒是一愣,这些往日可并没有见到,她上前挑拣后,突然猛地起身,将一旁的年年也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了?”
“爹爹!你这是从哪买来的?”难得见到她这般情绪这般起伏。
“这是今日去集市买菜时一位老人家卖的,约是没人识得便是无人买,我见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便是买下,本是想让张师傅看看这是何物可能做菜。”凌楠解释道,眼里有些疑惑,“怎地?”
张师傅看了一眼,那长相奇怪的食材,摇摇头:“我倒是不识的,看小姐的模样,可是知晓这是什么?”
“爹爹,这两个啊,可都是好东西!爹爹快去寻了那位老人家!”她有些激动。
凌楠颇有几分为难:“这老人家拿了便是离开了,这会儿我上哪去寻。”
此时,一旁一直缄默不言的少年突然抬起头:“那位老人家腿脚不便,纵然离开必定不远,身上又有药材的味道,应当常年服药,衣裳破旧,临走时与周边的小贩打过招呼,想必那些人是知晓的。”
闻言,凌绵眼眸亮了亮,看向少年的眼中有了一丝自豪的笑容:“我家南南就是心细,哪像爹爹拿宝贝当了泥土!”
被女儿嗔怪的凌楠不由哭笑不得,在凌绵的催促下,便是由被唤作南南的少年跑一趟,打听一下,而他却是问询凌绵:“你说这是个好东西,倒是说说如何好?”
“这丑丑的东西叫做土豆,长于土中,极易繁殖,只是女儿在书中所见,倒是这市面上还不曾有人出售过,土豆过水煮后即可去皮食用,在菜品的烹调中与肉类共同调味,更能使酱汁浓稠,煮熟后的土豆口感绵软,尚且烹调方式多样,口味口感更是别有风格。”凌绵脑海中赫然浮现出多样的土豆烹调方法,颇有几分跃跃欲试。
“倒是不曾听闻过这种食材。”他倒并不觉得有何奇特。
凌绵眼眸荡起一丝悲哀,语气里多了几分低沉:“土豆极易生长,且保存时间长,可以作为冬日储粮更是极好的。”
她重生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年,暴雪的突袭,百姓猝不及防,庄稼冻死,千里冰封,被人所歌颂的纯净覆盖的是无数人的性命,哪怕是京城的官宦人家却也有体弱多病的老幼熬不过那一个寒冬……
那时候,他们一家赶着年关回京城,那一路饥寒交迫的难民在路边乞讨着,凌绵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个疯傻了的妇女死死地抱着怀中已然僵硬了的三岁孩子,又哭又笑地将她给的干粮塞给怀中的孩子,可那个孩子却再也睁不开眼了。
“绵儿……”凌楠听她提起,将她拉到怀中,轻柔地安抚着,“那些都过去了,别怕。”
片刻收了情绪,几人敲定了下午的菜品,凌绵被特许留在厨房。
凌楠对自幼懂事的凌绵很是放心,作为龙凤胎中的姐姐,凌绵早开心智,多的时候便学着照料弟弟一道读书习字。
凌绵欲开口,竟不知如何称呼这位小学徒,忙是询问道:“小师傅如何称呼?”
“小子高凡,当不得小姐称呼师傅,唤一声凡子便是,平日里师傅们也都这般叫我。”对上这双清澈的眼眸,高凡忙是低下头,不敢直视。
张师傅点点头,望向凌绵,道:“既是订下菜品,那几样可就有劳小姐了。”
“师傅宽心。”
平日里,凌绵也时常跟着厨房里学着烹调,却多半是以尚老的药膳为主,年纪虽小,却是刀工极稳,口味颇为刁钻,对张师傅他们菜品上的改进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为人谦和却不小家子气,没有同岁孩童的娇气,小小年纪却很是稳妥的,倒是深得张师傅的喜爱,对凌绵如同自家小辈,也算是百般宠爱。
“年年姑娘,点心这边可就有劳了。”凌绵的点心素来不经他人手,年年面点上的手艺自是厨房师傅们都望而不及的,交于她倒是放心。
正给凌绵收拾妥当的年年扬起嘴角:“张师傅客气了,自是我等齐心协力,何等难关渡不过?”
“正是如此。”凌楠听着,爽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