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入半夜,尚老不再留她,只是多加吩咐了年年要照顾好她,凌绵心头微暖。
次日,凌绵正用完饭,准备出门,就被沐雪截住了,她面色略微有些焦急:“凌姑娘,我家夫人刚收到消息,今儿一早秋儿被发卖了。”
“什么!”凌绵面上骤然一凌,“可知被发卖到哪了?”
“不知,半个时辰前,有消息道关府来了人牙子,发卖了一个丫鬟,叫秋儿。”
凌绵攥紧拳头,看来昨夜的猜测绝无偏差,“消息可可靠?”
“表少爷的人带来的,消息可靠,我家夫人在府里闹着要寻姑娘去。”
听她用“闹”这个字,凌绵颇感头疼,这个梅姐姐……怎么还这般胡闹。
沐雪苦笑道:“庄夫人已经过去了。”
“我们也过去。”
凌楠正与许氏说这话,瞧见她要出门,不免有些不满:“你这又要去哪?整日里不见人!”
沐雪上前见了礼:“沐雪见过凌老爷、凌夫人,奴婢是县令府上的沐雪,奉我家夫人的命来邀请凌姑娘过府玩耍。”
见是张县令府上的,凌楠倒也不多说什么,倒是许氏担心自家女儿总是叨唠人家,多加嘱咐了几句,又让带了些点心去。
凌绵一一应下,看着许氏关切的眼神,鼻子微酸,故作女儿家娇气地一跺脚,娇嗔道:“娘亲这般倒是说得如女儿跟个皮猴子似的,整日里给梅姐姐作怪添麻烦。”
“好好好,你自是最懂事的。”自家女儿怎么样都好。
去了张府,这张县令的书房倒全是人,她刚踏入屋里,小丫鬟赶忙端了姜汤上来,没开口说话,一碗姜汤先下了肚,一阵暖烘烘,这才与人一一见礼。
庄夫人略显焦急地拉住凌绵的手,问起周婷的情况,凌绵不理会,将两人的脉看过后,确认无事才坐下:“昨夜的事姐姐还能忍到现在问我?”
她一席话,庄夫人有几分怅然若失:“婷姐姐她温婉,素日对旁人生疏,对我等很是爱护,发生这样的事她必定痛心疾首,叫我又如何放心的下。”
张夫人蓦然失声低泣起来,怀孕之人本就极易多愁善感,众人手忙脚乱地劝慰了一番,她拭去眼角的泪,幽声叹息,道:“可不是凤妹妹说的那样,想到婷姐姐一人在关府,我这心里发慌。听庭生说,昨夜妹妹将丹娘带出藏于善尚堂了?你这丫头倒是胆大,哎……丹娘也是个可怜人儿,往日有婷姐姐护持着,倒也安好,如今婷姐姐出这档子事,若无绵儿妹妹帮助,怕是丹娘性命垂危。”
凌绵无奈地瞧向罗庭生,后者回以同样无奈的神情,她提起沐雪说的事:“罗二哥,你现在可有办法找到那人牙子?”
罗庭生点头,答道:“我的人于这里不熟悉,不过已然派了人去打探。”
“砰”得一下,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看向拍桌子的罗雨彤,罗庭生忍不住怒道:“你做什么,吓到三姐姐怎么办!”
罗雨彤被自家哥哥一吼,立刻回神,吓得缩起脖子,呐呐地解释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原是有几分幽怨的张夫人一听,眼眸一亮:“彤儿,你有什么办法快说来!”
有姐姐的话,罗庭生只能作罢,瞪了咋咋呼呼的罗雨彤一眼:“还不快说!”
对于这对兄妹,凌绵也是失笑,罗雨彤清咳两声,正色道:“二哥可还记得前年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楚依香?”
“楚依香?嫁给徐家大少爷的将门之女?”
“正是,那徐家二少爷本以为是个良配,没想到只是表面,里子浮夸无耻,更是色欲熏心,竟与楚家大少爷的妾室私通被楚依香抓个正着,那楚家仰仗自己出了个贵人想逼迫楚依香压下此事。可楚家祖上忠烈,辈出良将,虽如今落魄了,却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何能忍下这口气。那位楚姑娘盛怒下,甩下一纸休书带着嫁妆回了娘家。此时闹到人尽皆知,更是上达天听,万岁爷痛心忠烈之后遭到如此欺辱,怒斥楚家,将此事交于大理寺处理。”
“那位妾室当即被进了猪笼,那楚二少爷被杖棍伺候,更是被大理寺押着前往楚家负荆请罪,丢尽了颜面。”
凌绵哑然,在这个时代,那位楚姑娘当真是有魄力,问:“那位楚姑娘如今如何?”
罗雨彤眼眸里不由闪烁着羡慕的光芒,正欲讲下去,却被罗庭生接了往下说:“楚依香自那件事后,恰逢北部黑岩部落骚乱,其兄长被遣为副将派往北部镇压,楚依香主动请命前往,圣上恩准,数月后,黑岩军被打退,上书请封的名单中就有楚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