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十二年,六皇子卒。
崇文十三年,五皇子卒。
崇文十五年,田贵妃薨。
崇文十六年,七皇子卒。
崇文十七年,四皇子失踪。
在国家图书馆中,一名女学者翻阅着一本又一本的书册,里面的工作人员对他很熟悉,还对着他打着招呼。
十余年都会坐在历史分类不远的椅子上,她永远只会翻开关于某个王朝末年的书籍。
经常来此的人们疑惑不解,有些书被他翻了一遍又一遍,再好看的书总会看够,而她丝毫不知疲倦,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
……
崇文七年,九月二十日。
坤宁宫内,
床边,两名宫女强撑着疲倦的身躯相守,她们的眼神迷离而朦胧,脑袋不时低垂又猛地抬起,那稀薄的精神仿佛风中微弱的烛光,随时可能熄灭。
一名宫女定定地伫立在内房门口,神色紧张焦虑到了极点,目光急切又充满恐惧地向外探寻着。
仿佛在焦灼地等待着那几乎不可能到来的救赎,又好似对即将来临的未知厄运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咕……”
“咕……”
床榻之上,传来沙哑低沉犹如鬼魅的声音,田子伊艰难地微微启唇,费力地吞咽着。
她的双唇干裂得好似经历了千年干旱的土地,毫无一丝血色,每一次吞咽都好似在进行一场生死攸关的艰难跋涉。
床尾的女官苏苒轻轻推了推身旁昏昏欲睡的小妹苏菲。
苏菲如触电般浑身一震,瞬间从混沌中惊醒,赶忙吩咐门口的陈果果去端一壶茶水进来。
苏苒、苏菲趴在床榻前,轻声问道:“娘娘,娘娘,您感觉好点了吗?”
躺在床上的田子伊,只觉得自己的嘴干得好似要燃烧起来,如同炎炎夏日吃着爆辣小龙虾,却没有啤酒解渴,舌头在嘴里艰难地探寻,渴望能分泌出一丝唾液。
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叫声,传入她的耳中。
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崇文七年,我竟然又回来了?”
无边无际的怒火在她的脑海中熊熊燃烧。
三世为人。
第一世的悲惨结局。
第二世的苦苦追寻。
第三世是救赎吗?
田子伊回忆起前世的种种,她出身于一个小资家庭。自幼便才情出众,凭借优异的成绩一路高歌猛进,成为了一名历史研究学者,只为解开第一世的悲剧之谜。
在史书中,看到那对狗男女在自己死后两年后便双宿双飞、携手上吊离去。
那一刻,她想哭又想笑。
争来争去,究竟争到了什么?
又看到,这对狗男女死后还要扒开自己的坟墓与之同葬。
生前斗得你死我活,死后还纠缠不休,一个亡国之君,一个亡国之母。
她特意跑到陵墓,看到那三人合葬墓,只觉得越发荒唐可笑。
那个男人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眼中看似满是对自己的宠爱。
临死前苦苦哀求他照顾好小儿子,可不到一年,小儿子也命丧黄泉,随后他竟连一句过问都没有,这就是他所谓的深情厚爱吗?
只怪自己有眼无珠,始终看不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男人的甜言蜜语不过是为了洗脑,让你心甘情愿为他洗衣做饭。
国事艰难之时,她写诗作画,只为博他欢心。见他日夜操劳,她动用一切人脉去帮他。
可换来的,却是儿子一个接一个地离去,事后他仿佛从未有过这些儿子。
她只能自我安慰,说皇子在天上看着她,并未离去。皇上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要怪罪他们的父皇。
豆蔻年华相识,十五年的政治联姻,男人的宠爱,让她误以为这皇宫之中也有爱情。
既许一人以偏爱,
愿尽余生之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