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皮肤下好似包着一层铁，坚硬无比！白祤缓缓提起镇水，一剑横扫过去，六颗人头瞬间落地。
六具无头的尸体跟喷泉似的窜出几丈高的鲜血，接连倒地。
只剩下最后一个杀手颤抖的跌坐在地上，惊恐的望着白祤：“别，别杀我！我能告诉你是谁指使我们——”
“没兴趣。”白祤话音刚落，一剑就将杀手的半截人头削下，脑浆子里登时淌了一地。
白祤若无其事的擦净刀身血液，唤醒还在熟睡的锦欣：“别睡了，去叫御林军来。”
“唔，小姐.....哇啊啊啊！怎么这么多尸体啊？！”
白祤眨了眨左眼。
左眼中的景象不听使唤的在热成像和夜视仪之间来回切换。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左眼的界面这才恢复正常，但是识别界面还在不停地闪着雪花。
“自从出厂之后，确实很长时间没有进行自我检修了.....我是哪一年出厂的？”
锦欣很快带着御林军赶到，御林军又赶紧通知兵部，兵部再往上传，一时间皇帝也醒了，后宫妃子也全闹起来了，御林军教头也来了。
望着满地尸体，本来就有起床气的龘澍龙颜大怒，指着御林军教头的鼻子破口大骂：“皇家围场你们看不住！现在宫里进了刺客你们还守不住！要你们这些饭桶有何用？！若不是朕的爱妃身手了得，现在已经遭遇不测了！”
御林军教头跪地磕头：“属下无能，还请皇上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定会全力追查来源！无论是左州王还是有人买凶杀人，属下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便提头来见皇上！”
人群背后的华妃暗暗的啧了一声。那些杀手都是禁军里的精英，居然全被白祤杀了？这个小妃子真不简单，看来要搞掉她，得想其它办法。
龘澍主动拉起白祤的手：“爱妃，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儿。”白祤轻轻抽回手，“都是他们的血。”
“朕马上就派人来打扫干净。”龘澍叹了口气，“诶，这一天天就没个消停的。朕打了那么多年的秋狩，头回碰上敢在秋狩行刺的；距离上一次宫里进刺客已经快有六十年了，怎么到朕这一代什么毛病都出来了呢？爱妃，朕的寝宫最安全，爱妃不如在朕的寝宫将就一宿？”
“臣妾谢过皇上好意。”白祤微微行礼，婉拒道：“只是区区几位杀手，白祤并不要紧。反而是身上沾了血气，还是不要影响到皇上龙体才好。”
华妃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白祤，你这个走狗屎运的贱人，我们在后宫里天天为了皇上精心打扮，也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被皇上翻了牌子，为此不惜打的头破血流，凭什么你不争不抢，就能轻易得到皇上的青睐？！
白祤，你以为不跟我们争，你就能安稳度日？好心帮你，你就这样回报我？
行，白祤.....本宫倒要看看你那张臭脸能摆到什么时候！
龘澍显得相当遗憾：“朕并不介意这些。但若爱妃不愿，朕也不会强求。爱妃今晚好好休息，朕会给青荷殿加派人手看护起来。”
“既然如此，臣妾便谢过皇上了。”
青荷殿外果然站满了兵丁，今晚的闹剧终于有了个收尾。
“锦欣。你去睡觉吧。”白祤嘱咐她道。
“小姐，奴婢不累。”锦欣笑道。
“去睡吧。我再看一会儿书，也准备睡了。”
“小姐睡了，奴婢才能睡。”
“听话。若有吩咐，我会来叫你。”锦欣就这么被白祤半推半就的赶出了房门。
锦欣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记得太意外。
毕竟自己服侍的这位白祤姑娘和其它妃子可一点都不一样。
“既然小姐如此说了，那我就去休息吧。”
在确定了锦欣走远后，白祤默默合上书本。
她又点亮两盏油灯，取出一面古镜放在书桌上，将书桌上那一小块范围照的亮堂堂的。
白祤将自己的手用纳米机器人变成一把短匕，左手撩起自己的头发，右手握着短匕，顺着自己的鬓角，对着镜子仔细的切割着脸皮。
“不行啊，还是担心小姐！”
锦欣正要睡下，心里总是隐隐有种不安。想到此处，她还是跑了回去。回到房门前，锦欣发现卧室的灯火仍然没有熄灭，不由得苦笑一声。
都这么晚了，小姐还在秉烛夜读，看来她多这次科举相当上心呢。
不过，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虽然现在闯进去不太礼貌，但自己说什么也要想办法把她弄到床上！想到此处，锦欣偷偷在窗户纸上戳了个孔，瞧瞧往闺房里看去。
切割完毕，白祤的整张脸皮被轻轻取下，将一对血淋淋的眼珠放在手帕上。
白祤再次望向镜中的面孔。泛着些许暗色光泽的钢铁骷髅，一对猩红的机械眼镶嵌在深邃的眼窝之中，还有一排精心模仿人类的强化陶瓷牙齿，还有被“她”操控在一边流转的纳米机器人犹如地狱而来的恶鬼。
这才是真正的自己，那台隐藏在美丽外表下的杀戮机器。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看到过这种「标准模式」的面庞了。
这一切都被门外偷窥的锦欣看的一清二楚。
她惊恐的几乎要尖叫出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几乎肝胆俱裂，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昏死过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个与众不同的小姐.....居然是个妖怪？！
比起恐惧，她更多的是难以置信。锦欣控制不住往后退去，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台阶，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弄出了响动。
白祤赫然听见门外的动静，当即转过头来，连脸皮都来不及戴上，起身猛的推开大门，就看见锦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不要杀我，小姐！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告诉过你早点睡觉。”白祤淡淡的说道，一双机械眼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锦欣带着哭腔，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小姐！求求你放过我，我发誓，我保证不会对别人说出去的！求求你别杀我！”
她一步步走到锦欣身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我是不会杀你的。”
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但是配合她这张恐怖的机械脸实在少了几分说服力。
“你不是我的敌人。你是我的侍女，我的朋友。每个人都应该有不能说的秘密。”
锦欣这才颤巍巍的看向她：“您，您当真不杀我？”
“我不会。”白祤点点头。“如你所见，我的确不是人类。有些事情，即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你只要知道我不会无故伤害你就够了。”
受惊过度的锦欣被白祤带入闺房。白祤把那碗未动分毫的甜粥递给她。
锦欣坐在床边，捧着粥不敢言语。白祤也不搭理她，坐回了梳妆台边，拿起短刀将自己的机械左眼摘除，开始用纳米机器人检修自己的左眼。
“小.....小姐。”锦欣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您说您不是人.....那，那您究竟是什么？”
“「终结者」。”白祤一边调试，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那....奴婢冒昧问您一句，您是妖怪吗？”
“妖怪是不存在的。”白祤说道。“如果用你的视角来理解，你可以将我视为由无数精密机关组成的机关人。”
“机关我听说过。”锦欣说道。“但是机关也能有生命吗？”
“我....……”
白祤没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即便自己模仿的再像人类，可说到底，自己终究是没有灵魂的铁块。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依旧能清楚的感觉到「自我」这一概念的存在。
究竟要如何定义「生命」呢？她修复了左眼短路问题，重新安插回眼窝上。
她拿起自己的脸皮，重新覆盖在那张机械面孔上，让纳米机器人开始迅速修复脸皮，转而对锦欣说道：“你回去睡吧。”
“小姐，可是你的脸.....”
“我的皮肤恢复能力是正常人的数倍，只要一会，所有的外伤都能自行恢复。”
说着，再将眼球重新安置回脸皮之中固定起来。
“怪不得小姐如此厉害。原来她是机关人啊。”锦欣暗暗想到。
她忽然就释然了。
其实就算自己说出去了，这偌大的皇宫有几个人会信她的说辞？自己何必自讨苦吃？
再者，白祤以前就没对她表现过杀意，就算她不是人类又如何？自己好好服侍她，她也不会亏待自己。
“小姐，今晚奴婢陪您睡。”
“嗯？为什么这么想？”
“毕竟明日总有人要给您看恢复的好不好嘛。”
对于人类来说，骨骼与肌肉是他们的立身之本，人皆有之，唯有外皮与大脑，是他们表达灵魂的体现。
而之于终结者，华丽或丑陋的外表只是可以随意丢弃的伪装。
那具藏匿在外表下的金属骨架，才是他们真实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