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刚迈进赌场,只觉得乌烟瘴气的,定睛一看却发现这里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樗蒲、骰子、双陆、骨牌乃至斗鸡和斗蟋蟀竟然应有尽有。
这其中有的人赌红了眼,嘴里大声喊着大小,心仿佛都随着骰盅一跳一跳的。也有的人怀中揽着妓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怎么又来赌钱!不是说好不赌了吗?”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女人哭喊着进来,扑到一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一把甩开女人说道:“你懂什么,莫管老子。”
女人摔倒在地上,发髻都散开了,却还是抓着男人的裤子哭喊道:“我辛苦给人家洗衣服,手都裂开了才攒了这些钱,那是给小豆子治病的钱啊!你怎么能偷了去赌呢!你还是不是人啊?”
“小子,带着你娘子滚出去,在这哭什么,丧气!”一个壮汉一把扯过那男人的衣领,把他从赌桌上扔了出去。
“你不走是吧!别逼老子打你”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的踢那女人的肚子。
饶是那男人这样凶神恶煞的,那女人却还是死死的抓住他的裤腿哭求道:“求你把钱给我吧,小豆子是你的亲儿子啊!你不能眼睁睁的看他死啊!”
赵恒看了许久,心中愤愤不平,刚想打那个男人一顿,却被那个壮汉摁住了。“不要多管闲事。”
说罢,他一把把那个男人拎起来扔出了赌场的门,赵恒扶起那个女人,那女人甚至来不及拂去身上的灰尘,道了声谢就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赵恒看着夺门而出的女人,这小小的两扇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这样一场小小的闹剧,好像每天都会上演不止一遍,在这赌场惊不起半点波澜。
赵恒心有戚戚然,本来还有几分的新奇,现下是一点都不见了。
他买了一壶酒,走到一个玩骰子的赌桌上。庄家开宝唱盅,买定离手。
赵恒想起自己七岁的时候,那时他还住在宫里,与大皇子二皇子住在一起。大哥是长子,又是太子,皇后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他身上,对自己不甚管教。
那时师父不不大管教他,哥哥们又不与他一起,他闲的无聊,总扮成小太监在宫里四处乱窜。闲着的时候宫里的太监们也会聚到一起赌牌喝酒,他还记得有一个叫小福子的下等奴才,听骰子是一绝,十次中往往能押中九次。
他那时候还小,羡慕的紧,追着小福子要拜师学艺。他软磨硬泡了许久许久,小福子终于答应了教他。他还记得小福子说,只要掌握了窍门,次次都押中也不是什么难事。
后来他学了整整一年,才掌握了十之**。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赢走下人奴才们的碎银子,这实在是有趣极了。他高兴坏了,更加没有心思学习,整日想着怎样溜出去跟太监们玩。
这样的日子不过半月有余,就被皇后知道了。他到现在都记得那天,他跪在大殿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
“把那个太监砍了,传话下去,谁再引着皇子不学好,本宫要了他全家的命!”
“母后!是儿子求他教的,不怨他!”赵恒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求母后放了他吧。”
“如此贱奴,决不可轻饶。”
他还在磕着头,哪怕额头已经青紫也没有停下来。直到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进来禀报说:“回娘娘的话,已经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