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三人一时没敢轻举妄动,凌千尘却不想再耽搁时间,他能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人,才是真正难以对付的敌手。
鬼魅般的幻影再次出现,凌千尘与一刀一剑各交过手,趁铁锤击来时,矮身闪至其身后。
“二哥小心!”庚娘拖着右臂,凄厉的哭喊起来。
漆黑的剑顿也未顿,自下而上,一剑穿心。
生死交锋中,晚了一瞬,也是致命的。
凌千尘目光沉沉的抽出剑身,反手挡住砍至胸前的刀刃。剑光划过他后背,带出三寸长的一道血痕,他眼都不眨一下,内力凝在剑身,一把挑起胸前刀刃,整个人瞬间前移,左臂扬起,身侧人的喉间又添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玄铁刀“啪——”的砸到了铁锤上,被弹出老远扑在尘土里。凌千尘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持着剑微颤的女子,道:“回去传个话,魔教也好,羌人也罢,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南疆!”
女子捂着腹部的伤口,又惊又惧的盯了他半晌。庚娘脸上犹挂着泪痕,她抚了抚自己满是细纹的眼角,突然温柔的笑起来。她撑起左臂艰难的挪到大铁锤尸体旁,将额头轻轻的抵在他同样血红的胸口,身体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再没了声息。
凌千尘突然侧过身去,毫无起伏的道:“我也可以杀了你,换他去,我有的是时间,走着去还是爬着去并没有多少区别。”
女子再不敢迟疑,咬牙跃出小院,消失在夜色里。
凌千尘看了看勉强站起来的那个人,暂时没有补上一刀的打算。他有个很不好的习惯,杀人必须一鼓作气,一旦歇了劲,总会莫名其妙一阵烦躁。
即便这十数年间,他已杀了太多的人。
四周一阵死寂,凌千尘缓缓转过身,朝着虚空问了一句:“阁下还不打算现身吗?”
出乎意料的,那人并没有趁他受伤之际突袭。远处低沉的嗓音凝成一线,仿佛平地炸响在耳边:“你未尽全力。”
笃定的语气,凌千尘但笑不语。
“你有伤,不公平。若你能活着,来日再与你一战。”
声音越来越远,竟然就此离开了。真是个怪人,凌千尘看一眼肩上的伤口,摇头苦笑。好在,他一向喜欢怪人,这来回简短的两句话,竟让他心情回转了不少。
可惜,还没等他收回手中的剑,半空一阵箭雨,终于还是射了过来。凌千尘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悠悠的躲着,能动一步就绝不动两步。院外的弓箭手毫无顾忌的射箭,一阵接一阵,躲的他心烦。这边脚刚落地,背后又一道劲风突至,凌千尘倏地侧身,被飞来的斧刃削下一缕发丝。
挺好的,他想,那便斩草除根吧。
凌千尘抬手,于半空借了两支箭,并指一送,射向两人胸口。他随即转身,迎着箭雨飞身而上,一边握着手中漆黑的利刃劈开身前的羽箭,一边攒住身侧划过的箭矢翻身射向院外。待他持剑落在草丛边,弓箭手已经被自己射出的箭伤的七七八八了。
凌千尘踢开脚边的尸体,一把捞起掩在草丛里的铁器,十指翻飞的拆解开来,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遇到看上眼的构件,还不忘往袖筒里塞一塞。
随后,凌千尘再次跃进小院,支着半条长腿坐在屋顶上,等新一波魔教爪牙前来追杀。左肩的伤口刺的深,一旦静下来,热辣辣的刺痛连绵不止,颇为恼人。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咬牙拨开衣领,往肩头、背上撒了撒,便搁在了一旁。
抬眼远望,晦暗的地面与天空连做一线,他转头望向北方,暗自猜想,长安的碧瓦长街,不知已过了几度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