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台上,那女子神色淡淡,冰雕雪砌的娇颜上,双眸清澈而凛冽。她背着长剑,一身青衣如春竹绽翠,发间不见了往日的桃花簪,反而束起流云髻,左侧镶一枚浅红玉簪,仿佛展翅欲飞的灵蝶,又像极了镂空的鸢尾,簪心垂下三缕长短不一的琉璃缀,轻摇着抚过她瘦削的肩头。
凌千尘一动不动的望着,看她立在台上,身姿颀秀,裙摆翻飞,天地仿佛在一瞬间停滞,喧嚣的风穿过他胸膛,在心底荡起一湖细波。
他突然感觉一阵心悸,呼吸骤然急促,以至于连一心作美人图的薛洛羽都瞬间察觉:“你怎么了,旧伤复发了?”
“没事。”凌千尘回过神来,冲他淡淡一笑,“方才思虑过深而已。”
薛洛羽见他敷衍起人愈来愈拿手,只得哀叹一声,烦燥的挠挠头,将眼转向比武场:“这铁鹰不如我猜想的厉害。他当日既然能孤身一人,盗了千影珠全身而退,这会儿怎么就这么容易便上了那老头儿的当呢?”
凌千尘刚想回话,却见他忽然大惊失色:“这……这姑娘定是铁鹰的心上人,见他今日难以脱身,特地赶来以身殉情的!”
“……”凌千尘不甚自在的清咳一声,“你胡说什么,那云纹锦衫是苍华派行走江湖的装扮,云汐方才应是随着苍华掌门,在北侧观武台上,只不过被台顶的瓦檐,挡在我们视线之外罢了。”
薛洛羽神色如遭雷劈,他缓缓扭过头,傻问道:“你刚刚说,台上那是谁?”
“那是云汐。”凌千尘回头看他一眼,又转向台上,“两日前刚与你辞别的,苍华派叶云汐。”
薛洛羽瞪大双眼,看看自己手中的画像,再望一眼比武台,惊叹不已。凌千尘好凑至他身侧,轻声道:“我有些事,需先行离开。你就在此处看着吧,这场戏,只会越来越精彩!”
凌千尘跃下镜心塔,几番起落,消失在对岸。而另一边,叶云汐在铁鹰身前站定,按掌门示意,对萧至拱手一礼:“在下苍华叶云汐。两位既是比试,还请萧前辈手下留情。”
铁鹰从她身后探出头,冲萧至挑衅一笑,突然转向观武台:“唐赫!你唐门当着诸位江湖豪杰的面,行此偷袭之事,不怕落下笑柄吗?”
“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盗走我唐门至宝,本就是无义之徒,如今萧至施毒困你于此,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唐赫亦下了观武台,缓缓走至他跟前,继续道:“如果你肯真心悔改,交出千影珠,我唐门自会饶你一命,不然……”
“我说两位,”铁鹰一手撑在地上,仰面蹙眉,“你们就如此确定,我千真万确是盗珠之人?”
“你不必在此巧言诡辩。”唐赫面上浮起一层怒色,“当日我门中多人与你交手,还能冤了你不成!”
铁鹰突然一笑:“可是千影珠,的确不在我手里。”
唐赫追问道:“你把它藏在了何处?”
“应当是顺手丢了吧。”铁鹰无甚所谓的回道,“一个破珠子,吃不了喝不了还玩不了,我留着它做什么?”
台下一众无关之人,纷纷摇头嗤笑。唐赫显然亦不相信,却并未继续追问,反而将话头抛给了司徒乾:“听闻少盟主与这小贼交情颇深,不知此事,少盟主可能指点一二?”
司徒乾道:“犬子前段时间北去中原,求张老重铸配剑,这几日方归,与此事绝无半分牵连。不过既然唐家主有意一见,老康,你便回去一趟,带云青过来吧。”
此时,北堂东侧,橙衣青年蹲在池边假山上,摆弄一架造型颇怪异的机括。
康诚快步走上前:“少主,盟主不是下令,不许你再碰这些无用之物吗?你怎么又把它从书房偷出来了!”
司徒云青正冥思苦想的出神,突然听到身侧的声响,险些三魂出窍:“老康啊,我快被你吓死了!还以为是我爹突然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