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司徒云青随傅雨笙坐在石室外,听头顶偶尔传来一阵阵闷响。他探身看向铸剑室,第三颗铁球已然移位。傅雨笙面上是一径的冷漠,不见一丝慌乱,可司徒云青知道,她的手一直紧握在剑柄上,一刻不曾松开过。
他静静看着傅雨笙的侧脸,一只手徘徊在腰间,神色犹疑不定。腰间的一只香囊,是几日前铁鹰大哥所赠,现在只消将手覆在香囊上,轻轻一握,他们七人便会赶来相助。只是……
司徒云青斟酌着开口:“雨笙姑娘,来者不善,我若通知其余几位同行之人,赶来帮咱们一把,你会不会生气?”
傅雨笙回头看他一眼,依旧重复着先前的答案:“我一人足矣。”
司徒云青焦躁的支起一条腿,一转头却见薛洛羽面色青白的坐在不远处,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他甩甩衣袖,不耐的皱着眉头:“啧,你现在落到我手里,生死不定,怎么还有心思揣摩那些有的没的?”
薛洛羽冲他一笑,手上骨扇微转,指了指四颗铁球处。司徒云青顺势看过去,发现前两颗铁球已悬在半空。
“怎么回事?”他回过头来向傅雨笙问道,“左侧两颗铁球为何还在移位?”
傅雨笙身形一顿,半晌才回道:“机关每开启一次,悬龙珠便移位半寸,此次,闯墓者不止一方。”
“那就是说,在我们进墓之后,还有一拨人也跟了进来。哈,这下可就热闹了!”薛洛羽持扇点在下颌,目光诚恳,“你们要不要考虑帮小爷把毒解了?其实以我的身手,还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
司徒云青冲他邪邪一笑,挑着两条俊眉,挑衅般将香囊握在手心,缓缓握了下去:“不劳你费心,咱们帮手有的是!”
消息是传了出去,可身边的人分明还未劝服。司徒云青一步一顿的走到傅雨笙身侧,半蹲下身,撸起半边袖子,将手臂递了上去:“傅女侠,我刚刚……刚刚给外头送了信儿,估摸着,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几个就会赶过来。你……你要是生气,就狠狠咬我一口吧!”
他认命的闭上了眼,傅雨笙却并没有生气,或者说,以她这样异于常人的生活方式,恐怕连什么是生气都未必知晓。
傅雨笙看着他,冷凝的表情稍显呆滞,她垂眸,敛去眼中浅浅一抹失落,轻声道:“将这链子打开吧。”
司徒云青没等来一阵怒火,冷不丁听她说话竟如此轻柔,诧异的睁开了眼。他还从未以这个角度细看过傅雨笙,只觉扑面而来的,是平生所见最为简单真挚的赏心悦目。像极了巍巍山崖间,一棵独立于天地的青竹。
傅雨笙面容生的英气,眉梢一股习以为常的冷漠,竟刺得他左胸一阵闷痛。
“做什么要打开链子?”司徒云青笑的有些牵强,“你担心闯墓者攻过来,我拖你的后腿儿吗?”
傅雨笙淡淡摇头:“打开铁链,你便回去吧,与你那些朋友一起,不要再管此事了。”
司徒云青沉默片刻,拎起铁链晃了晃,道:“钥匙早就被我丢了,这两只腕锁,是开不了的。”
“我早已习惯墓中的昏暗,我知道,钥匙并未真的抛出去。”
司徒云青猛地抬头,眼中难得有些慌乱:“你一直都知道,我在骗你?”
傅雨笙扭过头去不再看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