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又道:“人公真人,那天公真人这么多年,想来又研制出上好丹药了,可惜我这等俗人,因公务繁忙,不能亲赴仙山求丹问道了。”
人公真人笑道:“大将军为国操劳,我等甚是钦佩,这次家师兄得大将军书信,不敢耽搁,急命我等前来送药,以慰大将军知遇之情。”
大将军听了大喜,道:“天公真人如此待我,真让我恨不得脱了这身破衣裳,和他一起修仙求道,也可以图个逍遥自在啊。”
人公真人也笑道:“大将军身系天下苍生,千万不可轻言身退,我师兄正因挂念大将军,在他入关修炼之前,命我带来大将军所要之物,还特意将他专为大将军炼制的金丹一并送来。
说着他站起,将他带来两个道士手中所拿之物一一呈上。并指着其中一个瓷瓶道:“此仍我家天公师兄在闭关前专程为当今太后所炼制的金丹三枚,端能调气养神,解太后凤体之恙。”说着又自怀中取出一个红漆涂的小葫芦,对大将军道,“这里面装的是我亲自为大将军配制的五石散,功能养精蓄神,延年益寿。”
大将军忙起身接了,叹道:“太后为国操劳,近来日渐憔悴,我听宫中人说是太后睡眠饮食均不佳,为此我特意修书一封,求天公真人为太后炼制养生金丹,以求太后她老人家延福长寿。不想天公真人待我情高意厚,不但千里派道长送来,还惦着我,只可惜我这里却尽是俗物,无以相赠,真是汗颜啊。”
人公真人忙笑道:“大将军若是如此说,可真落了俗了。”
大将军听了哈哈大笑,道:“是,人公真人说中了,我与你们修真之人在一起,怎可老说俗话。只是我等俗人,想学着说雅语,但一张口,还是免不了俗的。也罢,今年内,我当寻得时间,亲上仙山,拜谒天公真人。”
人公真人笑道:“大将军客气了!实不相瞒,我师兄要闭关修真一段时间,若是顺利的话,今年他一出关,就来拜访大将军。但只怕是修真路上,也有坎坷,一旦遇阻,怕是三五年也出不了关,是以不敢给大将军准信。”
大将军听了叹道:“天公真人有志修真,仍是世外高人,但如此吝缘一面,真是让我自叹缘浅啊!”
人公真人笑道:“大将军可出此言,只要大将军依我法食丹,必能身健体泰,延年益寿。来日方长,必能与我师兄相见。”
大将军听完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若能相见天公真人,老夫就脱了这身俗袍,一同逍遥去了。”
人公真人也笑道:“大将军身系天下百姓安危,怎能轻言退身。”又想起一事,指着那瓷瓶对大将军道:“此丹服法之方已装在里面,但我天公师兄在我来时千万嘱我告诉大将军,若服此丹,须心敬道门,效法清静,切勿与其它旁门左道有所联系,否则药效恐怕难达效果。”
大将军听了,面色凝重,连声称是,回身将人公真人所赠之物命人收起,这才请人公真人等人入席。
这时府中客厅桌上已摆满了一桌斋席,一桌子琳琅满目,尽是山珍素锦,香气四溢。大将军端起酒杯,笑着道:“人公真人不远千里而来,今又不是初一十五,你我可要痛饮一番,不醉不休喽!”
人公真人笑道:“我等不比那佛教中人,苦守清规,我等向来不矩小节,大将军但有所命,必当遵循。但我道家讲的是修真养性,杯中之物,不可贪多,一会贫道还要传大将军五石散服用之法。”
大将军笑道:“哎!你既说了听我之命,就得客随主便了,来、来、来,我先敬各位一杯。”于是众人在大将军的劝酒下,举杯痛饮起来。
这时在厢房的金蝉、张道陵二人,也已吃了起来。因他们是化缘的,将军府里只给他们上了二菜一汤,外加一盘馒头。
金蝉依旧是念了斋前经文,张道陵也不举箸,只是微笑在旁边等着。细看那两份菜。只见一份是素炒蘑菇,一份“笋炒黑木耳”,上面浇着油面筋、金针菜,俱是外形丰肥,吃口清鲜,而那份汤,却是清汤中浮着些绿叶,还有一些似肉非肉的白色块状物沉于碗底。
金蝉闭目念完了经,见张道陵仍在等他,忙道让道兄久等了,请道兄用餐。于是二人一起吃饭,金蝉闻着这两份炒菜味道奇香,与此前在白马寺所食大不相同,纵是他苦练修行,也忍不住每份炒菜都夹了几著,和张道陵一起称赞菜炒的好吃,但对那份汤菜却是始终不夹。
张道陵瞧出门道,笑着道:“金蝉兄弟,你可是不敢吃这东西吗?”说着夹起一块白色块状物放入口中,嗯了一声,连叫不错。
金蝉道:“我们出家人不吃荤腥,此物我未曾见过,故不敢吃。”
张道陵笑道:“此物非是荤腥类,你放心就是,来,你先尝尝,看是什么做的。”
金蝉虽知张道陵不会骗他,但他仍是有些害怕,还想推辞。张道陵那容他推辞,伸筷加了一块就放在金蝉碗中,金蝉无可奈何,只得盯着碗中东西细看,只见它色泽白嫩,似肉非肉,越发不敢吃。
张道陵见他如此,只是笑道:“兄弟放心,此物乃是大豆所制,据说是由前朝淮南王刘安所造,这淮南王刘安是汉高祖的孙子,此人不问政事,信道教,好修炼,企求长生不老,便召来一批术士,欲炼灵丹妙药,不料炼丹不成,却将一锅豆汁误打误撞地作出豆腐来。我是听家师所说此事,也曾在一次法会后吃过它的,是以识得。你若不信,可闻着有豆味不。”
金蝉知张道陵不会欺他,踌躇了一下,才慢慢将鼻凑近,果然闻到一股豆香,并无他味。
张道陵笑道:“兄弟你这佛门戒律是不是太多,连豆子也不让吃呢?”
金蝉受他一激,于是也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果觉滑腻嫩软,更有一股豆鲜,禁不住连连点头,又夹了一块。
张道陵见他吃状,哈哈大笑,又道:“兄弟,这大豆虽说你我都见过,可是这豆腐是由豆汁制成,具体如何做,却是皇家不传之秘,是以这豆腐别看取料一般,但也只在朝廷大员中才会吃到的素食,寻常百姓那得闻见。你我今日在大将军府上,才有这口福啊。”
金蝉听了叹道:“如果老百姓能会做这豆腐,不但能解馋,还可以劝世人少贪图那肉类等口舌贪欲,世间可少杀多少生灵啊!”
张道陵听了,怔怔地望着金蝉,满脸都是惊奇之色,仿佛要看到金蝉心里似的。
金蝉被他瞧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正想问询。却见张道陵起身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向金蝉抱拳道:“失敬,失敬,我只知此物既好吃又稀奇,却哪里知此物还有济世度人之功,兄弟如此菩萨心肠,老哥我自愧不如啊!”
金蝉也忙起身回礼,道:“小僧只是随便说说,那得道兄如此夸奖。”
张道陵又叹道:“我常听人说,与高人一番话,胜读十年书,可是今日与兄弟一遇,我才有此感啊!”说着又按着金蝉坐下,继续解释道:“我们道家对荤素之分,并不如你佛家这般认真,平常只是有初一、十五食素,平日不管,但今日见兄弟所言所行,一心以天下生灵为念,做哥哥的真是汗颜啊!也罢,自今往后,管它香也好、臭也好,我是再也不吃荤了。”
金蝉听张道陵这样说,见他如此认可自己,二人虽是初次谋面,却有多年故交之感,心下也是十分高兴,又坐下与张道陵边吃边谈。
张道陵又与金蝉解释了他所背诵的那首诗,仍是诗经中一首有嘲笑当官的人不劳而获之意的诗,大将军必是听了知此意,才许他们进府。
金蝉听了赞道:“张道兄,你知识渊博,我只会读佛经,你若不说,我是一点也不懂得。”
张道陵听了哈哈大笑,道:“我虽自小便读儒经,现又钻研道经,但对你们佛经,可也是一窍不通啊!与你相识,正好向你请教。”
二人边吃边聊,不一会,便吃完斋饭,然后将桌子打扫干净,坐等大将军等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