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指着司马千回也没有多说什么,威风凛凛的走入院子,一手提着软鞭,一手轻轻戳了戳鼻子,说道:“不服就打一架,输了就闭嘴。”说着还挑衅一样的看了一眼辰梦,司马千回见状眉头紧皱,轻声说道:“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他从未见过如此刁蛮任性的女子,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红衣女子一听自知理亏,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又没说不赔钱……”
孙空明声音慈祥的劝说道:“歌儿,还不过来见过胡玉锦爷爷。”
红衣女子很不情愿的冲着胡玉锦拱手抱拳道:“柳歌台,见过胡爷爷。”
胡玉锦抬眼仔细打量起红衣女子,点了点头说道:“没那么多礼数。”然后对孙空明说道:“你这老家伙真行,连孙女都这么俊,老夫佩服!”
孙空明面上说着命好,心中却早已经乐开了花,在心中免不了调侃一句,“你看你没有吧,这是我孙女。”
司马千回俯身贴近胡玉锦没皮没脸的说道:“师父,你就不制止一下可说不过去?毕竟这是咱们的地界不是,再说了,那墙真得赔钱。”
孙空明听到‘师父’二字瞪大了眼睛,不加思索的问了一句,“你收徒弟了?”
“没有!”
“那他叫你师父?”
“他不是我徒弟。”胡玉锦还是没有正眼看孙空明,孙空明也不在乎,指着一直跪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石义逍调侃道:“那你准备收这个铁憨憨?”
胡玉锦微微皱眉转过身来瞪着孙空明骂了一句,“他娘的,我收不收徒,收谁做徒弟还用得着你管?”
“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就是好奇罢了。”话音刚落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惊讶的问了一句,“楚溪云没找你麻烦吧?”
胡玉锦指了指崭新的石桌没有好气的说道:“新的,旧的被那老小子一刀劈了。”
“他怎么没杀了你?”孙空明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神炙热的想知道后续的八卦,却没想到被胡玉锦一句话给噎了回来,“他打不过我。”
院中众人各有心思,红衣女子一副谁也不服谁也不怕的表情,辰梦第一次收敛了嚣张跋扈与不讲理,谢千止拦在红衣女子跟辰梦的中间生怕两个人打起来,打起来倒是无所谓,可辰梦哪里会功夫啊?要真打起来那就只有挨揍的份了。
至于石义逍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他是来拜师的,如果凭借胡玉锦的一句不收徒他就退缩,那岂不是一点都不诚心。
“都给我安份一些!”胡玉锦突然神情一变,杀气陡然倾泻,不动声色的一句话便让院子里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院子里除了孙空明,所有人皆是连呼吸都在那一瞬间被打断,这是何等恐怖的气势。
谢千止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额头甚至渗出了豆粒大小的汗珠,想要抬手去擦却发现手根本就不听使唤,他知道强者很强很恐怖,可没想到会恐怖如斯,原本以为大妖龙鹰奇袭饮马城的那一战自己就已经看到了登顶江湖武夫的实力,却没想到今天才清楚的知晓何为江湖武夫。
孙空明咧嘴一笑,说道:“脾气还是这么大,就不怕坏情绪会让你做出错误的决定嘛?”
“孙空明,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已经过去几十年的事了,在提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个院子!”胡玉锦警告着孙空明,红衣女子哪里能容忍其他人威胁自己的外公,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因为胡玉锦那双锋利的眼睛让她如临冰窟。
有些事哪怕过去几十年之久,活着的人依旧无法忘记,胡玉锦忘不了楚溪云当年那双血红的双眼,更忘不掉姚白枫那双请求自己原谅她并放过楚溪云的悲怯眼神。
有些事到死都无法释怀,哪怕表面功夫做得再足,依旧是心底抹不去的伤痕,胡玉锦的威慑依旧还在,司马千回撇了撇嘴,如同自言自语,又像在警告众人,“完了吧,师父他老人家发怒了吧!在我师父的地盘闹事就算了,还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虽然司马千回的话让人愤怒,可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毕竟谁的拳头硬,谁说的就算,如此简单的道理院中众人无人不知,除了与胡玉锦旗鼓相当的孙空明,恐怕所有人加一块都不是胡玉锦的敌手,就在所有人安静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把威风凛凛的佩刀从天而降斜刺在驿站地面之上,不是那楚溪云的浊酒又是什么?
“胡玉锦,今天我便是来报杀妻之仇的。”楚溪云紧随浊酒落地,负手而立大有青衫仗剑之意,只见楚溪云右手凭空一转浊酒迅速离开地面回到楚溪云手上,浊酒在楚溪云手中画了个大圆,刀气迸发整个院子突然平地起龙卷,如秋风扫落叶。
“你来的还真是时候,刚提起便来了。”孙空明看热闹不嫌事大,胡玉锦也不在乎,只有司马千回满脸的无奈,毕竟他见过楚溪云对师父是什么态度的。
孙空明满脸的事不关己,笑着压低声音在自己孙女柳歌台的耳边说道:“仇家找上门了。”
柳歌台似乎很喜欢江湖前辈们的八卦,意味深长的‘奥’了一声,急忙追问道:“他就是那个拐走姚白枫的楚溪云?”
楚溪云耳朵伶俐,怒目而视柳歌台,冷声骂道:“谁家的小姑娘,长辈不管,那我便替他们管管。”
“楚溪云,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别难为一个小姑娘。”胡玉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铁枪握在了手中,银枪后人谢千止可是见过胡玉锦手中铁枪的威力到底有几分,虽然百丈刀楚溪云的名头没有胡玉锦当年响亮,可对决比的可不仅仅只是名头响不响,比得是武道砥砺的深厚,比得是谁的拳头更硬。
谢千止见状不妙急忙拉着辰梦与石义逍退出院子,石义逍极不情愿的说道:“谢叔叔,前辈还没收我做徒弟呢,我现在走了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辰梦一听满是怒意,人家一个一个的聪明绝顶,这个小子反应慢认死理就算了,还有点傻,没有好气的说道:“你没看到那两个老头准备打架了吗?”
“他们打他们的,我拜我的师,也不耽误啊。”
辰梦一拍脑门嘟囔一句,“你可真是个傻子,我都替你着急。”
谢千止沉声说道:“他们两个要真打起来,恐怕这小小驿站瞬间便会灰飞烟灭,我们在里面不安全。”
石义逍瞪大了眼睛就如同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真假?”
辰梦原本还有些生气,一听到石义逍那傻里傻气的问题一下子便被逗笑了,“你是真傻,不是假傻。”
司马千回见势不妙头也不回的跑回屋子,临走时还不忘告诉胡玉锦,“师父,轻点打,可别把驿站拆了。”
东荒老人孙空明与他的孙女柳歌台依旧站在原地,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躲在屋子里的司马千回见状眉头一皱自顾自的说道:“想看热闹的心思我懂,可看热闹归看热闹,用命去看可不值得,这两个老家伙一旦打起来,恐怕驿站都得移成平地。”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略显单薄的屋子,满脸的担忧神情。
楚溪云与胡玉锦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尤其是楚溪云,见到杀死自己妻子的仇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高手风范,连商业互吹都省了,提刀就砍,胡玉锦不愧为江湖传奇,铁枪握在手中势大力沉平挑而起,浊酒与铁枪轰然碰撞,电光火石之间二人皆被震退。
楚溪云退了五步勉强站住身形,浊酒虽然握在手中却在不停的轻微抖动,刀气明明挥砍而去为何会被原原本本的送回来?楚溪云也顾不上什么江湖前辈的面子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握刀的右手,可依旧止不住刀与右手手臂的颤抖。
在看另一边的胡玉锦也没好到哪去,铁枪平挑而起,随后急刺,力量齐聚枪尖准备以一击以点破面将楚溪云击退,却没想到铁枪如同刺在了铜墙铁壁之上,不仅再也刺不出半分,还被硬生生弹了回来,不过胡玉锦好胜心强,说死不退手臂紧握铁枪,双足生根死死抓住地面,铁枪接连前进三次皆是没能前进分毫,倒是胡玉锦的虎口被生生撕裂,整条手臂随着铁枪震动,不仅铁枪没能前进分毫,就连站在原地都成了奢望,整个人飞速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三步……胡玉锦低喝一声双足猛然用力,整只脚深深陷入地面,这才勉强停住身形。
楚溪云与胡玉锦不可思议的望向对方,楚溪云没想到胡玉锦竟然比当年还要难对付,胡玉锦惊讶的原因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楚溪云竟然超过了自己,等二人同时抬头望向对方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对方的身影,只见一把形状奇怪的武器斜刺在中间,说是重剑又不像重剑,不仅没开刃,甚至没有刃,宽厚程度不仅超过了吕金甲的重剑,甚至比北境边军的陌刀还要宽厚。
只听孙空明语气自傲,略带显摆的低声说道:“开山尺!各位见笑了!”
还没等两个人回过神来,又听孙空明说道:“二位可否给我个面子暂时放下个人恩怨。”
楚溪云立刻回怼一句,“杀妻之仇没有不报的道理。”
胡玉锦紧握铁枪,用力往地上一砸,铁枪直立地面,嗡嗡嗡的响声不绝于耳,声音沙哑道:“你别这么他娘的不要脸,你敢说当年白枫的死就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吗?”
“胡玉锦,白枫这两个字可不是你能叫的!”楚溪云提刀指着胡玉锦,完全就是一副准备拼命的架势,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心。
“当年要不是白枫求我,你觉得你能活到今天!”胡玉锦骂骂咧咧的接着说道:“你多活了多少年心里没数嘛?跟着隋剑飞多修行了几年就觉得能打过我了吗?还是不要脸到了一定程度!”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肯让步,孙空明索性拔出黑褐色的开山尺,看了一眼楚溪云又瞄了一眼胡玉锦提气朗声说道:“不如二位跟我过两招如何?你们两个一起上!”
虽然三个老家伙都没有运转毕生所学,但剑拔弩张的架势总让人心中恐惧,司马千回那个机灵鬼早就桃之夭夭了,甚至没跟胡玉锦打招呼,大有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保命要紧的觉悟。
其他人见情形越来越不妙也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这时候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啊?个小不拉架的原则在场的众人还是懂得,这三个老家伙一旦打起来,他们这些后生哪里拦得住?又拿什么去拦?能在三个老家伙的交手的阵仗中活命都堪称技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