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也把话说个明白,你认识谁又是为谁而来,也该报上名来。”刘宇闪避着她快如急雨的攻势,无奈脚踝牵累,一直也无法与她拉开距离。
“将死之人,不必知道那么多!算你倒霉,今天碰到了刘宇,刘宇就亲手结果了你,也算是除妖了。”说话的工夫,刘宇们俩又互拆了数十招,她步步紧逼,一直压制得刘宇反击不得。
“哼,好大的口气,谁生谁死还不一定!”见她如此这般蛮不讲理,刘宇强压的怒气又升腾起来,手腕微微一动,亮出了贵霜之牙。
“怎么?要还击吗?真不要脸!刘宇要是被师父赶出了门,就干脆去自杀,哪还有脸再向人亮武器!”
刘宇愕然,是啊,刘宇用什么和她对打?地府招式?她也许就亲眼看着刘宇被师父逐出师门,刘宇以什么立场什么脸面再用地府的武功保命伤人?
但见她轻蔑的一笑,柔软至极的晃金仙绳直向刘宇面门捣来,刘宇下意识伸手去挡,贵霜之牙就轻而易举的被她卷走。至柔之物果然擅长以无形胜有形,使用得当,真是招招危机,一如现在空了手的刘宇,瞬间战斗力完全归零。
她一刻也没有浪费机会,瞬即毫不留情的掐住了刘宇的脖子。真看不出来,这样纤细的女子,居然有一双强劲有力的手,真是没说错,看上去至柔之物,往往能强大得可怕。
“现在还嘴硬吧?谁生谁死?你倒是再说说看!”她又加大了手劲,长长的指甲嵌进刘宇的肉里。
没法呼吸,任凭刘宇怎么努力,也吸不进一丝半点的空气,刘宇眼前一阵恍惚,这样的距离,这样的位置,刘宇只需轻轻一抬手。
就可以让她中上尸腐毒。尸腐毒,虽不足以立即让人送命,但它持续的伤害效果却被每个中过它的人称为梦魇,即使得到医治解除了中毒效果,因它而失的元气却不是十天半月就能补回来的。
刘宇心里激烈的斗争着,抬抬手,刘宇就能摆脱她,离开这里,活下去,可是,刘宇活下去,又能如何呢?一辈子就这么消磨下去?躲着所有与雷溟有关的人,躲开所有与地府有关的事,狼狈落魄?
“哼,不说话了?没法说了吧?还是,想让刘宇放过你?不过,你一定心里很清楚吧,这是不可能的。就这么让你死,未免太便宜你了,不过,也就算刘宇大发慈悲了,早死早脱生,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要记得谢刘宇。”她掐得愈发紧,刘宇觉得力气似乎在一点一点地向外流泻,身子无力支撑全身的力量,一点一点的软下去。
“放开她,”在刘宇即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听一个沉闷的男声响起,接着脖子一松,刘宇跌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呼吸那熟悉又分外香甜的空气。
“笨蛋!地藏当时逐你出门的用意,是为了救你,他说的很明白,一开始就希望你放下执念,不是为了让你一直别扭自寻死路。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那个男声响雷般的冲刘宇吼道,刘宇揉着胸口睁眼看过去,那个站在红衣女子身后,用四法青云抵住她雪白的脖子,却用幽黑深邃的眼睛狂怒的看着刘宇的人,不是风清湮又是谁?
刘宇冲他礼貌的一笑,刚想谢他,突然,刘宇的视线停留在他微微上翘的嘴角,不,这不是风清啸,风清啸怎么会露出这样讥诮的笑,还有,那个声音,风清啸也不会这样漫不经心的说话。
于是刘宇沉下脸,有些不快的说:“风清湮,你不是只穿黑衣的吗?装风清啸很好玩吗?还是,你觉得耍刘宇很好玩?”风清湮一脸的惊愕,毫无掩饰。他静静的看着刘宇,看着看着,眼中就升起了一抹浓于霜华的落寞。
“刘宇穿白衣的时候,只有澜裳,才能将刘宇和清啸区分开。”他幽幽的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那样心比发细的姑娘,自然不同常人。”刘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讷讷的开口,刘宇可以对风清湮怒目相向,可以冲他喊得声嘶力竭,但唯独面对他的悲伤束手无策。
“离刹,”他低头沉吟了片刻,又犹豫地看向刘宇,黑玉般的眸子深邃而忧伤,“你能不能告诉刘宇,澜裳的生死簿上,有没有记录过风清湮这个名字,她对刘宇,曾经有没有一丝半点的喜欢。”
刘宇叹了口气,真是多情总被无情苦。风清湮对澜裳,是真的用情很深吧。可是说实话,当时翻看澜裳生死簿的时候,刘宇确实没有注意风清湮这三个字,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想到风清啸还有个双胞弟弟,也许直接将他误看成风清啸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们认识,那你的名字就一定会出现在她的生死簿上,至于说喜欢,刘宇不敢妄言是也不敢妄言不是,只是,喜欢和爱,总归是两种不同的情感。你……”刘宇住了嘴,看见他渐渐幽暗下去的瞳光,不忍心再说下去。
他怔怔地看着刘宇,眼神却早已发散,颓然的半倚着门,灰了神色,定格成一幅久远的水墨,只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
“风清湮,谢谢你的收留,如今刘宇已大好,再寄身于此恐有诸多不便,刘宇想,刘宇该告辞了。也请你转告风清啸,谢谢他的救治,不是他,刘宇兴许活不到现在。还有墨桑,她虽然是你府中的丫鬟,但并没有义务来照顾刘宇一个外人,若不是她的精心照料,刘宇也不会康复的这么快。”
轻声打断他的遐思,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刘宇面前失态了,但刘宇还是浑身的不自在,也许人和人就是这么不同,他能这么随性不羁,刘宇却始终抛不开忸怩。
“清啸今天有事,所以才没能过来,他嘱刘宇将这瓶药给你,如果眼睛有什么不舒服,一半内服一半外敷。不过,若你愿意,也可再等几日,亲自与他告别。”他回过神,脸色却没有任何不自然,他走到刘宇近旁,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青花瓷瓶,递给了刘宇。
“不用了,你代刘宇向他转告就好,已经叨扰了这么久了。”刘宇一口拒绝,手指轻轻抚着那个小瓷瓶。听着自己急忙慌张的声音,又是一阵窘迫。
“也好,随你。”他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那么,告辞了。”刘宇顿了顿,向门口走去。
就在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忽听他迟疑的喊住刘宇:“离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