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捻起了胡须，沉吟起来。

“不可啊！”牛金星反对，“杀皇帝当然容易，杀完之后呢？北地我便不说了，那江南富庶之地，民心所向为未可知，这萌朝的一省一州一县，难道咱们逐个去攻打吗？那要牺牲我大顺军士们的多少性命？若这皇帝硬气一死了之，咱们没得选那便也罢了。如今皇帝已然低头，咱们为何还要迎难而上？”

“牛金星你个怂货！”刘宗敏直接口吐芬芳，“你个秀才怕死，咱们大老粗可不怕死！这狗皇帝口口声声说是要禅位，为何还要弄什么预备仪式？还要咱们去帮他消灭了青教之后才最终兑现禅位，这如意算盘打得我在爪哇国都能听见。这不是驱虎吞狼之计？待到咱们和青教火并之后鹬蚌相争两败俱伤，然后这狗皇帝立刻过河拆桥不认账，渔人得利？我看你这秀才不光是怂，还蠢呢！”

军师恨铁不成钢：“老刘啊老刘！你他娘的能不能多读读书！曹贼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知不知道？双天官寇准逼宋真宗御驾亲征知不知道？咱们把这狗皇帝软禁在军中，进可让他发号施令，我们就有了大义名分，退一步要杀要剐也随时可以安排，何乐而不为？”

众将领听闻军师牛金星的思路，豁然开朗，纷纷表示赞同。

闯王李自成思忖良久，缓缓道，“军师说得有理，俺看中！”

圣旨颁给顺军的同时，内官将皇帝口谕传遍了京师，锦衣卫将布告贴满了四九城。虽然驿站系统已然瘫痪，但是消息还是以插上翅膀的速度，在官道上飞驰传递下去。

天下震动。

闯王果断率领顺军，穿过了已不设防的京师外城和内城的城门，兵不血刃控制了京师。并于当天晚上率领大顺三军抵达皇城门外。

天安门下，双龙相遇。

煤宗细细打量起闯王来：高大威猛，皮肤黧黑，国字脸，络腮胡，神情刚毅，眼神犀利，望之颇似人君。

闯王也好奇地端详着昔日自己的顶头上司的上司的最终上司：高但瘦削的身材，皮肤白皙，瘦削脸庞配上三绺短须，神情捉摸不透，莫名觉得有一丝欣慰的微笑？

“闯王一路辛苦了！”煤宗寒暄着打破了沉默，仿佛对方是一位原来的客人。

“鸿门宴尚且有酒肉，皇帝老儿为何如此吝啬，咱们就干聊啊？”闯王打量四周，“莫不是安排了刀斧手？”

煤宗笑道，“闯王说笑了。这广场之上一目了然，如何藏得下刀斧手。此间方圆三十步内，只你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