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的政务布告板前，永平府卢龙县衙户房的小吏老胡，刚刚把刷好浆糊的布告粘贴妥当，便围上来了许多的百姓，交头接耳的讨论起这份措辞甚是奇怪的布告起来，布告全名为《关于为辽西地区乡亲们提供种子贷款的通知》大顺辽西[永昌1号文]。

来自浙江余姚县的黄宗羲也挤在人群中，正在细细端详着这份新鲜出炉的布告。捏着下巴捋着胡须，沉吟了许久，嘴里啧啧有声地品味起来，“哦！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这不是北宋王安石变法中的青苗法么？甚至利率都和青苗法一致，标准的两分利！”

时年三十四岁的黄宗羲，说起来，还是煤宗的故人。十六年前，煤宗刚刚继位大宝的时候，以九千岁魏忠贤、兵部尚书崔呈秀等为核心的阉党被扳倒，前朝也就是天启朝的一批东林党“冤案”被平反，其中就有黄宗羲的父亲——御史黄尊素。这里就不说阉党和东林党谁对谁错了，反正对于如今的煤宗来说，也没啥意义了，朕的江山都丢完啦！当时十八岁的黄宗羲上疏煤宗，要求清算阉党余孽许显纯、崔应元等人。刑部会审的时候，黄宗羲出庭对证，当众痛打许显纯，把这位锦衣卫前指挥使的胡子给拔咯，用来祭奠老父亲的在天之灵，被煤宗点赞，称其为“忠臣孤子”。

接下来在帝国余晖的最后十六年间，黄宗羲多次科举始终名落孙山，无法考取功名，没有踏入大萌朝的官场，故而也就淡出煤宗的视野，二人自此再也没有了交集。

十六年后的今年，黄宗羲从家乡浙江余姚来京城访友，勾留了数月，恰好遇到了大顺闯王李自成带着顺军进了京城，改朝换代。

作为群众代表的黄宗羲，亲眼目睹了预备禅让仪式，也曾心潮澎湃，准备在摄政王主政的新朝来个毛遂自荐，大展拳脚，实现心中治国平天下的抱负。然而大顺朝的操作，大大出乎了黄宗羲的预料。大顺朝对于前朝官员表现出了一视同仁的极大厌恶，对于三品以上的官员，一概不加任用，若非维持社会秩序的需要，只怕三品之下的官员都想全部换掉！

在大顺朝的吏部负责社会招聘的主事那里，一听到黄宗羲的老爹是前朝的御史，前来自荐的黄宗羲的简历，被主事直接一把给扔了老远：请另谋高就，咱们大顺朝不要前朝旧臣的家属子弟！

可把黄宗羲给气了个够呛！我爹黄尊素作为前朝的御史，多次上疏批评朝政，直面阉党，讽刺帝王，可以说是为国为民不惜此身，退一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同样都是攻击大萌朝的皇帝，你李自力用刀和枪，我老黄家用嘴和笔，咱们怎么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