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喜欢团成一团的雪焰兽,如今变得细细长长,安静而僵硬地垂在维克里手中,它那条原本粉嫩的舌头长长地垂出来,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弗洛恐惧地瞪大双眼,哆哆嗦嗦地跌坐在地上。
他愣住,他想求饶,想道歉。
但他僵硬的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牙齿打颤的声音。
维克里像在顺一条围巾似的,温柔地抚顺雪焰兽炸起的毛发,嘴角的笑意甚至微微加深,而后,他侧身看向弗洛。
弗洛颤抖着后退,一道魔法光阵亮起,锁住了他匍匐在地的手脚,弗洛挣扎了两下,但魔法阵并非他一个普通人能抗拒的。
维克里微笑着开口:“走出了这扇门,你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弗洛挣扎的动作停住了,被雪焰兽死亡恐惧所掩盖理智重新回笼,他重新看向维克里。
法米拉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城堡,那个混血儿在城堡中好像并不重要,许多仆人都会私下传他的闲话,维克里的话语权更大。
更重要的是,今天他拦住风颂的动作,使约诺斯十分不满意,就算维克里不说什么,约诺斯也可能会把他赶出去。
他不想回头了。
回头路上只有那个在战争中逃亡的,被人驱赶的,住在酒坊里的,穿着宽大灰衣服的平民弗洛。
他重新看向那只雪焰兽,他一路从阿怒山逃亡到这,战火中流离失所死掉的人比路边的树还多,他不是没见过。
只是这一年的生活太过安稳,让他忘记了当年的痛苦。
只是一只雪焰兽而已,弗洛的眼神归于平静,只是死了一只雪焰兽而已。
弗洛重新端正地跪在维克里面前:“对不起少爷,请留下我。”
对方却摇摇头:“可你诱拐了我的宠物。”
维克里摇晃着手中空荡荡的项圈,那是一顶十分漂亮的白色项圈,上面有两块红色金属扣,中心还有一颗红铃铛。
这顶为雪焰兽打造的项圈,比弗洛全部身家加在一起还贵,它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法阵,使项圈保持温暖柔软,为了适应雪焰兽的生长,项圈材质附带了自由伸缩的弹性。
弗洛看着维克里晃着项圈的动作,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不傻,他明白维克里的意思。
只是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项圈。
可他更无法接受离开这座城堡。
弗洛记得,自己最初来到矿场,只是希望能穿上干净的衣服,有一间不会被驱赶的房屋。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想成为少爷的。
如果他从未享受过贵族少爷的荣光,没有穿上过这身制服,没有见过那些羡慕崇拜的眼光,他也可以像矿场学院的同学们那样,穿着破旧的灰衣服去当一名矿工。
弗洛其实是有机会,可他不想。
或许他那天跪在维克里面前,请求成为一名“短期奴隶”的时候,他就已经走向成为奴隶的路了。
一个没有额头烙印的奴隶,依然还是奴隶。
直到今天,那个暴露他奴隶身份的项圈,终于出现在了他眼前。
弗洛伸出自己的双手,像当年乞食的雪焰兽一样半跪着伸出双手:“您会有新宠物的。”
维克里露出疑惑的表情:“是吗?什么样的宠物。”
弗洛闭上眼,轻声说道:“更好的宠物。更加听话,更加忠诚——更加认得清自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