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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君子之剑

冷雨一落,盛放的金菊也要败了。小儿书背得磕绊,站在窗边的人摇摇头,也许想起自己幼时背书的艰难情形,笑着叹口气,继续摆弄那落了一窗台的成丝成缕的花瓣。

“记不住也不强求。《文韬》是预备,讲得大,你年纪还小,我也是学武成了再读,才有所启悟。”袁成复腿已好了,那拐杖刀倒还在身边放着,虽不如自己的剑用着顺手,偶尔玩玩儿,破个闷子。他招呼袁平裕近前来,指着花盆边沿几只蚂蚁给他看,“是不是我突然叫你来,有些紧张?”

“我知道小叔很忙。”袁平裕拾起一片花瓣去碰,蚂蚁一个个地顺着爬上来。他使劲儿吹了口气,一下就把蚂蚁吹得找不到影子,本来拢起的花瓣也都四散从窗户落了下去。“老师本来在讲《水经》,我已看了些,也看了注书,配着地图,觉得有趣,天下有名的河许许多多,大河与大江,却就那一条。前些日子老师临时开了《六韬》,相较之下确实枯燥。万叔叔去哪儿了,一个月没见了。姑姑呢,姑姑回了家会不会有危险?”

袁成复笑了,“你小子,操心的事倒也挺多。再讲兵书,叫孙奇微教你。这本就先这样听吧,熟读就行,老师若让你默记,就说我说的。水经学着,你也可以试着写写游记,就写当时咱俩路上见闻,你肯定记得比我清楚。写好了我若没空,就让太后看,你五婆可比我会写。你那个什么,对芍姐姐,如今跟着你,背得几首诗?”

“小叔……你是不是要出宫?”袁平裕仰起脸,屋外传来一声陛下,他赶紧抓了袁成复的袖子,“小叔别去!我害怕……”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原先天不怕地不怕到处惹祸呢。”袁成复弯腰把小孩儿抱起来扛在肩膀上,笑着出了房门,“鬼灵精的,多大人了,我就出去几天,别跟你五婆说。”

门外守着的是韩梅,腰间挂着蓝色云结。他把人交过去,看韩梅躬身行礼,不容拒绝请袁平裕离开,想其近日在清风苑行事颇细致得体,让人省心,自己这兄弟倒是行了一桩好事。

那日他替万知去天牢看她,她显然有些吃惊。他饶有兴致地背着手站在牢房外看她,直看得人脸色由白转红再转白。杀意袭来,烛火晃了一瞬又稳住。她放开紧握的双拳,微微低下头。

她想问的,他替她说了,“运气好的话,你还能见到他。你若是愿意,还可以从御花园摘朵花送他。”

她抿起嘴,“……你要我做什么。”

“女人心细,太后那边缺个人手。”

“你不怕我杀了那小孩儿?”

“你若想死,进来第一日便死了,何须轮到今日?”他笑笑,从袖中掏出一只云结挂在房门上。

有一手一脚的自由,挣脱镣铐对韩梅不是难事,那云结终究拿在了手上。

菊花开的时候,她被卢琛叫去花圃搬两盆到清风苑来。这种小事从来也劳不到内卫来办,虽有疑惑,她照办无误,端到皇帝面前的花还沾着露水。

袁成复问她,可见过梅花。她迟疑一瞬,只见过画上的。

“蜡梅和红梅,各有风姿。同为花中四君子,这黄菊与白菊,你喜欢哪种?花圃里应还有红的绿的。”

“回陛下……都好看。”

却听袁成复一声笑叹,“改日我叫太后给你寻条绣了梅的帕子。头发也好生留着吧,裹着头不好看。”

韩梅把袁平裕领回太后居所。小孩儿在卢琛跟前也敢说几句童言,想来因为她可怖的面相,在她面前很是老实,只是今日竟也忍不住怯生生搭问一句,问陛下何去。她一贯沉默,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她内心微动。

她知道袁成复要去幽州,为孙奇微打听到的一把绝世好剑。她也知道万知本有一把传世之剑,路途凶险,袁成复把自己的剑奉上。

人送到,她行了礼便要隐没身形,又被太后及时叫下,笑吟吟送上一条精美的手帕。靠在红墙边,她小心地拿手帕蹭了蹭脸颊,疤痕微微发痒。想自己原来这么容易就被收买,死士有大把的银子,但她学不会其他人那样享受。

卢琛问她做内卫感觉如何。她说一样替人卖命,有什么区别?卢琛如今成了内卫中资历最老的,尽管常常冷着脸,并不介意告诉她,“内卫,从来都是自己选的。”

会做霹雳弹的年轻师傅被她供出,在京城一家颇有名的点心铺。面缸里密封的是火药,从神营偷偷运来,再由此人按不同配比制成威力不一的弹丸。

师傅说这是他的爱好。火药的产量朝廷每年有限制,形制霹雳堂也有自己的规矩,他只是选了能满足他欲望的人跟着。很特别又古怪的理由,她其实很难相信这人不是被胁迫的。

霹雳弹威力的精妙靠手掂量,卢琛三针下去,师傅一条胳膊便废了。她问为何不取人性命,该是死罪,卢琛说,统领跟人有过约定。

约定……万知最后一次见她,叫她好好活着,算不算约定?

汴梁到幽州一路平坦,袁成复和卢琛两人两马,整三日奔至幽州城下。信鸽几日前先到,燕王府的卫兵恭恭敬敬将人引进门庭。

红枫之下,袁成桂在练枪。听见府兵汇报,枪仍不停,手腕巧劲一送,枪尖抖出数朵银花。卢琛本在袁成复半步后,眨眼便挡在身前,双手一错,滚了枪身卸了力。

袁成桂就势扔了枪给下属,瞧着袁成复空空如也的腰际,兴味颇浓。

“千年陨铁,鲁班后人,如此好剑,陛下打算空手来取?”

“好剑与否,试了才知道。”

“卢大侠身手一等一,可他不用剑。”

卢琛低头行礼,抢了袁成复的话,“卢某虽不善使剑,愿替陛下一试。”

幽州靠北,初冬寒风已是冻人,袁成桂也不说请人进屋,“若如此,又何必陛下亲自来?”

幽州军大营,一轮巡视,人或马神气皆备,叫人心旷神怡。

营署之中,许是呛了冷风,热茶进喉,袁成复忍不住掩口一阵轻咳。

几步外对着沙盘朗朗道来的武官不由顿了语气,抬眼看看燕王神色如常,又继续讲幽州攻防布置。全部讲完,忐忑地等那颇为年轻的新皇点评。听闻圣上身负武功,真正见了却和常人无异,气势远不及堂中橙云内卫。

“父亲向来放心幽州的事务,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袁成复点了头,只是有些无奈地扶额闭了闭眼,“甘州粮草供不上,凉州即便还有兵马两万,也不好再发。陇西和蜀地的粮食虽早已备下,金人就在眼前,此时调运无异亡羊补牢。”

袁成桂冷冷道:“凉州两万兵马,李侍郎在,甘州火药充足,足够了。戴明望又不想打?”

袁成复招招手,卢琛立即奉上凉州快信一封。袁成桂两眼阅毕,不由一声冷笑,“如此看来,两个儿子一死一残,倒像天意。陛下何意?”

“朝中还有人提议,从幽云派兵袭击金国东部,以解甘州之围。”

旁听武官不由露出吃惊神色,即便霍去病再世,也难以达到这等荒谬的要求吧。

袁成桂微微皱眉,没说话。云州易乱,叛军被完全剿灭也不过四五年,此时出兵西进草原,不说金人是否膘肥马壮,单其他小型部落之袭扰抢掠,也是每年秋防重点。

燕王不开口,皇帝也不再说。屋中立刻安静,只听得窗外冷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半晌,袁成桂叫人换碗姜茶,“我有个办法,想来颇合陛下心意。但,陛下须先从我手中取剑。”

“好。”

“陛下不可!”

竟是卢琛逾礼,方要跪地就被袁成复翩然起身按住。“卢大侠不必说了。”

袁成桂看在眼里,嘴角勾了若有若无的笑,他向来不做赔本的生意。

燕王性冷,府上摆宴待客也不见得铺排。乐师低头奏着雅乐,主客两人,身后各站一陪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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