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知白坐在庄武曾坐过的石头上，看着整个矿区。这是个好地方——地势空阔，整个矿区尽收眼底；微风吹来，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寒意。

知白想：庄武小时候，一个人坐在这里是什么心情？

“什么感觉？”庄武从山坡下走了上来。

“渴望。”知白明白了：是对复仇、权力和未来的渴望，支持着庄武活了下来。知白站了起来，迎向庄武。“你或许不知道，我并不比你好多少。”

“我知道。”庄武说，“作为流云凡的儿子，是我们的不幸。”

“他不是个男人。”

两人面对面站在了一起。知白一点都不恨庄武。知白甚至同情庄武。在庄武身上，知白看到了他的影子。但命运注定，流云家只需要一个儿子。

“你怎么活了？”庄武说，“我明明刺穿了你的心脏。难道我失手了？”

“我娘给我种了冥蝶之卵。你那一剑，恰好碰上我破茧成蝶，器官蜕变，侥幸活了下来。”知白笑一下，“你再刺穿我心脏一次，我就会死了。”

“这样啊。”庄武叹一口气，说，“我曾经想过，我们在另外场合见面。”庄武歪着头，看向远方，脸上有憧憬的表情，“我们一起喝酒、打架，调戏女人。别人不都是这样么？”

“喝酒可以，调戏女人就算了。”知白说，“我有尚香。”

“流云凡给你许了一门亲事。”庄武说，“巫族大小姐，李嫣。”

“我......”知白本想说，他不会娶李嫣，要娶尚香。但死过一次，让知白犹豫了。他必须迎合流云凡，取得家主位置......

“生在世家，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无法选择。”庄武咧嘴一笑，“你还想回去么？”

“我必须回去！”知白咬着牙说。“世家有我娘的心血。”

“既然想回去，就该把乌鸦留下。”庄武说，“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是你我的事。你杀了我，会得到世家的一切。你死了，我会抹去你所有存在的痕迹。”知白一字一顿，“你死了，庄梦蝶就从没有过儿子。”

“你更像芷嫣夫人。”

“我体内流着我娘的血。”

“我还是输给了你一点。”

“你把我命拿走，就赢了。”

“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庄武笑了，知白也笑了，两人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笑声停歇。庄武抽出了短剑。剑刃是工字型，像矿工用的钎子。庄武抚摸一下剑身，反手插在地上，“我虚长你几岁，我空手，公平么？”

“公平。”

庄武双手抓住袖子，猛地一扯，撕碎了衣服。阳光照在庄武身上，电芒闪烁。

“我练武十年，一直卡在武者极限。我感觉体内有股力量涌动，但始终无法突破。”庄武仰着头，双臂伸直，全身沐浴在阳光里。“一个酷夏，我冥想六昼夜，一直到晕了过去。”庄武平视知白，身上的淡蓝色电光更加浓烈了，“等我醒来，就拥有了这个能力。我称之为‘疾光电影’。”

武者通神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武者以杀人为目的，武者通神演化出的能力大多是强化过的杀人技。

知白说，“冥蝶，我刚获得的能力，还没有完全掌握。蝶变前，我有简单的催眠能力、能操控简单的幻术。”

“来吧。”

兄弟两人在山坡上动起手来。庄武快如鬼魅，刚一交手，知白就挨了一下。

知白发现了一个问题：庄武的攻击带有微弱的电流。电流力度不强，但有扰乱神经和气息的效果——知白被庄武击中后，立即发出了反击的指令，但身体却迟钝了一下。

“砰！”

知白的胸口又挨一拳。知白想要后退一步，卸掉力量。奇怪的电流又发挥了作用。知白的身体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庄武胳膊一长，挥拳如铁锤，“砰砰砰......”连续三下砸在知白的胸口。

力量一层层爆炸，一浪叠着一浪。

知白不由得连退三步，胸口气息也凝滞了。

庄武如果趁机发出杀招，知白只有死！

但庄武站住了，没有追击。

“没事吧？”庄武关心的语气，像一个哥哥。

“你为什么不趁机杀了我？”

“我饶你一次，报答芷嫣夫人的不杀之恩。”

“你错过了两次机会，再找机会就难了。”知白弯着腰，努力调整呼吸。“什么拳法？”

庄武笑着说，“长江三叠浪。”

“好霸道的力量。”

“我是武者。”

“果然厉害。”知白的气息顺了，挺直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