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张小霞把爱情比作是李白酒杯中的月亮，看成生活中的不落的星星和太阳，使人充满诗情画意；而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堂兄张安定却把爱情当成人生苦舟，他认为爱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让人负重、沮丧、苦涩、甚至毁灭。封建迷信社会，从清、明、元朝上朔到宋、唐……春秋战国，甚至到汉代，男女婚姻没有自由，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干涉。尤其是在应山县府衙管制下，这片贫穷落后的封闭式山区，人们因循守旧，见识短浅，苛刻的礼教，世俗的陋习偏见，狭隘的思想意识族长的威信和权力被无限的放大。每个姓氏宗亲都建有祠堂印制族谱，每个村都有一条不成文的族规:同姓不准联姻，长辈晚辈不能通婚、叔嫂姑侄，禁忌偷情……谁违反了族规，便视为大逆不道。要受到进猪笼沉入水塘、挖眼剜心、剁手砍脚、剔骨剥皮，活埋……等族规酷刑处置。甚至，被族长张榜于市，宣布将乱伦者开除族，不准跟爹姓，罚改姓犬……可怜那些族规犯得轻点的男女，被脱光衣服，游街示众三日，还被卖到外地男为奴，女作娼，活着，永世不得返回原籍；死后，棺椁进不了祖坟。

胡须还没有长齐的阔少张安定，哪里想到在生活关心堂妹张小霞，努力做到无微不至，时刻要对婚后漫长的共同生活负责！总是跟暂居地的狐朋狗友们吃喝、赌钱；到花船柳巷同妓女们不厌其烦地重复那些绵绵的情话，还经常在斗鸡、玩蟋蟀输钱后回家，对堂妹张小霞拳打脚踢。并嫌弃她现在已是不会打扮的，身怀六甲的黄脸婆，腻歪了，没有新鲜感……总之对堂妹张小霞百般虐待，变作花样凌辱堂妹张小霞，还在一脚踢开堂妹张小霞的当晚，把她贱卖给陈巷镇独湾村一个刚刚肺痨病失去内人（堂客——妻子）的赤脚医生杨威风“填房”冲喜。

说来这个杨威风虽年过半百，瘦削的白脸常年架着一副老花眼镜，但毕竟是十里八乡妇孺皆知的“名医”，修长身材穿着一件合身的长袖衣袍，一根黝黑黝黑的大长辫子，盘缠在脖子上，风度翩翩，一点不显老。

“妹子，你被你哥五五两纹银卖给我做堂客（应山方言:老婆），我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之人，但有一技之长养活你，绝对不会让你流浪街头……挨饿受冻……”

“我晓得，我晓得……你是好人……”张小霞连忙扣好被堂兄扯开的衣襟，用手遮挡衣领口下半裸的洁白乳峰，如同溺水者抓到一块木板般高兴，激动地问:“大哥，我已不是清白处女之身，而且还怀有身孕……你，你真的不嫌弃我……”

“没，没什么……不嫌弃，不嫌弃……”杨威风把张小霞引到内室，搬了一张椅子，用长袖擦擦灰尘，让张小霞坐下来，热情似火，摆上青花大瓷碗，揭开瓦罐封口，倒出来一些爆米花，泡上开水，加了土蜂蜜，木筷子搅搅，湿布包裹碗底，递给张小霞。“妹子，陈巷土特产，解渴充饥的……”

“你……你……”张小霞望着这空寂的房间，情不自禁地想起被恶兄奸污时的情景，不禁心里一阵怵然。“大哥，你真的不嫌弃我？你会不会在米花里下迷药，对我图谋不轨……你会不会把我当成母羊，成为你泄欲的工具？”

“不……不用急，别怕……”杨威风神态自然，语气柔和，全然没有半点怀有邪念的样子。有意无意朝张小霞的身边靠了靠，轻声地说。“妹子，如果你不满意我，你……你就回到你原先的那个家吧……给你哥哥的纹银我不要了……”

“大哥，你是好人！”张小霞紧张的心情立刻放松下来。万分感激望了杨威风一眼，嗫嚅着说:“我愿意，原意做你堂客（应山方言:老婆）……从现在起，我找到了好归宿……我把我后半辈子的幸福，连同身家性命，一股脑儿托付给你……”

杨威风突然抱起张小霞，拼命地转着圈，泪珠断了线。“老婆，从今往后，我会与你结伴同行人生路，用博爱的春风，为你雕琢永恒的欢笑；用我宽阔的胸膛，替你遮挡人世的寒风……别人奉承你，我支持你！……别人鄙夷你，我同情你！……别人吹捧你，我批评你！……别人造谣中伤你，我会振臂高呼“我了解我老婆小霞……”

“谢谢！谢谢你……大哥……”张小霞敏捷地扑倒在杨威风怀里，用力捉着他的手，咬啊，摇啊，感激不尽的热泪，顺着衣襟而下，报答不尽的深情，不知如何表达！

2

数月后，张小霞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顺利产下女婴，杨威风视作己出，取名“杨柳”，乳名“喜鹊”。

因为杨威风勤俭节约，良心行医，尽管生活富裕，但是，房子低矮破旧阴暗，床板凹凸不平，饭桌上三餐素菜，顿顿蛋炒饭，萝卜青菜夹面馍，根本满足不了张小霞的胃口。

真是世事如棋，人生如戏。张小霞横挑鼻子竖挑眼。自从宝贝千金杨柳出生后，杨威风一边坐堂出诊，忙碌医务工作，还要买菜、做饭、洗尿布、哄孩子……等等，各种里里外外的家务都得他承包，他就像上了发条的陀螺，整天转个不停。早上，他早早迎接那“把脉望、闻、切……与病魔战斗”的早晨；中午，肩挎医药急救包，紧张上山下乡出诊复诊；晚上，则不停地哼哼着悠长的摇篮曲。

“哎……约……喂……

月亮走，我也走，

我跟月亮哥哥提笆篓，

笆篓破，挖菱角，

菱角尖，尖上天，

天下雨，雨成河，

河里有只大白鹅，

鹅生蛋，蛋圆圆，

月亮哥哥掏我耳朵玩。

……”

女儿杨柳虽然小，但她爱好却很多。她一会儿用吹火筒当喇叭唱歌，一会儿拿起毛笔蘸水在杨威风袍子上涂鸦，一会儿又缠着杨威风讲故事，什么《三国志》《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镜花缘》《杨家讲》什么《西游记》，《水浒传》，《红楼梦》，《杨家将》，《镜花缘》《包公案》，尤其是《梁山伯与祝英台》里面的“祝英台吊孝，梁山伯坟前化蝶”故事情节最为精彩。

“哎……唉……哀……

上清香思坟友珠泪满腮，

大放悲哭梁兄热泪下来。

认知我与梁兄昆仑结拜，

孔圣堂别夫子转回家来。

乙卯年哥送我归家进彩，

甲辰日带书童（四九）访友前来。

话说是我爹把我许配给马文才

梁兄哥得了相思病奈何桥去了阴界，

酒壶里炼仙丹救不回梁兄一条命回来。

千思思，万想想，我难以释怀，

七分魂三分魄游过去荡回来。

实（十）指望指望与梁兄学成后夫妻恩爱，

事与愿违，两拆散棒打鸳鸯两分开。

你是男我是女柳荫结拜，

小冤家分不清雌雄错过机会该是不该？

生和死，死与生，老天安排，

八仙桌不够供奉梁兄灵牌。

兄无子女妻与妾孤坟葬埋，

佳期会不能够与梁兄张灯结彩，

我与兄联姻除非是转世投胎。

梁兄你已去天堂，英台我还在地界，

出嫁马家，英台我顺路下轿子祭拜梁兄坟台。

三生含恨英台我躬身跪拜，

一坟钟情你应该坟裂开缝隙显出棺材，

我跳入里面与梁兄化双蝶，高飞蓬莱。

……”

……杨威风讲起来绘声绘色，并且，每到关键时候就“呀嗨”一声嘎然而止，逗得小杨柳这个女伢子心中痒痒的，舍不得离开。女儿杨柳对父亲深厚的感情，就是由杨威风那满肚子倒不完的故事连接起来的。

生活有时候并不是死气沉沉的，也不是悲观的让人憋屈。张小霞倍感冷落，忧愤之余，做出荒唐事来。

忽然有一天，杨威风出诊没有回来，张小霞搬椅子头一昂，把纽扣解开，招呼看病买药者大堂等待。该吹牛就吹牛，想撒野请过来。反正张小霞此刻破罐子破摔，当着众人面掏奶喂女儿杨柳，杨柳虽说差15天就满7岁，但是一直没有断奶。

张小霞毫不顾忌地掏出胀鼓鼓的大奶子，把药材经营得一斤半两不剩，银票、铜钱堆成小山包。因为张小霞奶子硕大无朋，又白如凝脂，这种春光乍泄在农村是司空见惯不惊的，无可厚非。然而，这种撩开衣襟就喂奶的举止，无形起了广告作用，把许许多多羁旅异乡的男客商贩夫走卒吸引住了，这里面就有下山踩盘子（踩点）的雷家寨寨主雷震天。

一日喂奶四次，与对面酒馆饭店营业时间基本吻合。据留心者内部透露:

张小霞喂奶时间是:

早上07:50至08:20，中午12:30至13:00，下午17:00-17:30，晚上22:00至22:30。在这四个时间里，络绎不绝的买药人，前来借口买药，实际上是来想摸张小霞的大奶子，看张小霞的身材。一时间，张小霞坐台的药铺门庭若市，她自己也不知道生意为什么比以前好百倍千倍。但买药的看热闹的男人们异口同声高唱着应山民谣情歌:

“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