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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夜空如洗,月光皎洁,台子地村庄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千总何言旺端坐在临时搭建的中军帐里审案用的公案台里面,严肃威武,他惊堂木一拍,喝道:“把嫌犯带上来!”
“你们这些刁民,看来八成是被天地会灌迷魂汤,被太平军洗脑了……再不老实交代,别怪我手下无情!每次从1数到10……就杀一个人……直到真凶现身为止……”千总何言旺目光如炯,扫视一圈,见众人不吱声命令弓箭手张弓搭箭,洋枪队填充火药,等候指令射杀村民。“开始抓人甄别,放火烧房子……”
清兵得令后,几个清兵去放火烧村民的房屋,牛羊猪棚。几个清兵冲进惶恐不安的人群中,胡乱捆绑了六个人,觉得绑得太松,又一个个狠狠地勒,紧了紧绳索,人群里开始出现哭声。
半路被清兵拦截回村的石钟山和雷秀琴,看见清兵勒紧绳索的时候,咬着嘴唇憋住笑,紧张的心情,轻松不下来。雷秀琴拉住石钟山的衣角,摇着头,长叹一口气,右手在额上抹了一把汗珠。石钟山和雷秀琴彼此都没说出一句话,互相点点头就分开站在各自的位置。
“杀!杀……杀……”气急败坏的千总何言旺把手一招,三个被绳捆索绑的村民被以“私通反贼”罪名当场诛杀了。“请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大人,你不要再乱杀无辜了,他们祖祖辈辈以种田为生,向来安分守己,按时交租缴税,从不违抗朝廷圣旨官规……”雷秀琴知道坏事还要继续发生,就忙隐在暗处一看,见千总何言旺一手用剑剑拨弄着桌子上的一盏油灯灯芯,一手把手中的茶杯捏得粉碎。“他们除了种田卖柴,什么坏事都不干,是厚道的庄稼人,什么都不懂,有些傻乎乎的,常打老婆孩子,谁要这样的人去当探子,反贼?大人不要把他们放在心上……”雷秀琴极力劝阻千总何言旺不要再乱杀无辜的人。
“你是何人?站出来,本官有话问你……”何言旺惊奇,竟然有村民在死亡面前,如此从容不迫,想必绝不会是个善茬。“谁敢私通天地会、太平军反贼,我挖他(她)的祖坟,灭他(她)的满门。”
“我叫雷秀琴,正是你们追杀的人,我家祖上几代,都是吃“反清复明”这碗饭的……”雷秀琴为了不连累众多无辜百姓,昂首挺胸阔步走出人群中,直奔千总何言旺案台而去。“我男人也是天地会的骨干,我有天地会分堂口联络信物做凭证……”
“日、月,相合为“明”,大明王朝的“明”字……”雷秀琴左手拿出石钟山给她的那块半圆形鸡血石雕刻着“日”字的观音菩萨像,右手高举自己祖传下来的半圆形鸡血石观音菩萨像,上面雕刻着“月”字,并把两个观音菩萨像合并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观影音菩萨像,左“日”右“月”,合体为“明”。“日、月,皆是天上宝物,光辉都是普照大地的……它们是天地会秘密联络,遇有紧急情况接头,下发通知的信物,只有分堂主级别的人,才有资格佩戴它……拥有它……”
“你,你一个山野村妇,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掉我外甥?说,快快告诉我,你的同伙、你的帮凶藏在哪里……”何言旺久经沙场,阅人无数,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村妇雷秀琴,会是天地会地下站暗探。“我外甥是怎么死的?你……你快快从实招来……”
“何言旺,你真是活阎王!张安定与你是乌龟对王八……你们这些官兵如盗匪,动不动杀人放火烧山,视人命如草芥……你外甥张安定万恶不赦,我把他剁碎后喂狗了……”雷秀琴轻蔑地与何言旺对视,招手示意。“姑奶奶我是天地会楚北分堂主,自幼跟爹爹习武,我有徒手防身绝招……叫你手下鹰爪上来比试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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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何言旺冷笑一声对着站在队列前面的一个小头目招了招手。“秦寿生,上!”
秦寿生擦了擦朦胧的眼睛,才看清雷秀琴只不过是一介草民村妇,哪里是他的对手?这个秦寿生,年约三十,剑眉虎目,身体壮实似牯牛,威风凛凛,不觉皱眉问道“过招,谁先……”
“你,你先!”雷秀琴左手五指卷曲握紧,拳面平实,拇指压在食指和中指的第二个指节上;右手时而拇指弯曲外展,其余四指并紧,时而五指用力张开,第二、三节指骨弯曲,从鹰爪演变成虎爪,膝盖与脚尖垂成直线,收腹、立腰,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