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不相让，方辰只要表态，无论意见如何，在双方看来都是严重偏向对方。

这咋做工作？

无奈之下，方辰只能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用铅笔在草稿纸上加总送货单的金额，先让他们吵着吧。

“嗯？”

看着最后总金额只有四万多的数字，他又检查了一遍是不是自己算错了。

“嗯……没错。”

正好两边也吵累了，方辰先将李亚洲请去另一间调解室，将他的情绪安抚下来，然后又回到原告一家面前：“我刚刚算了一下，送货单的金额只有四万三千多，这是怎么回事？”

陈辉终于主动说话一次：“有时候他直接到我店里拿货，自己开车拖走的，就没有送货单，但是我的本子上记得有。”

说着，一旁的陈馨莲又从挎包里取出一个封皮破破烂烂的笔记本递给方辰。

方辰接过翻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你这只是自己单方面制作的出库记录，他完全可以不认。”

“他不认有什么用？这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东西，做不了假！”陈馨莲一边说话一边赶紧从方辰手边把笔记本收回。

“我愿意相信你们没有做假。”方辰顿了顿，略微措辞之后接着说，“但就算你们把这个本子上面的记录当作证据提交，法院也没办法采信，你要证明货款确实有六万四的话，还得拿出更切实的证据来。”

“还要什么证据，立案的时候不是已经交过了吗？”

话说到这里，方辰觉得暗示已经没用了，只能把话摊开来讲：“直说吧，欠条和送货单的金额对不上，判决的话只能按送货单的金额来判，调解对你们有利，就别纠结这一万块钱先付后付的问题了，各退一步，他那边的工作我再去做，行不行？”

“那不行！”陈馨莲直接拒绝了方辰的建议，刚刚完架还未褪去颜色的脸颊又开始升温，“这钱一分都不能少，我爸爸累死累活多长时间才能赚到一万块，凭什么让给他？”

话是这么说，可刚刚好几次陈辉要说自己的话时，陈馨莲又暗示加明示不让他开口。

陈辉的老婆，一个胖墩墩的女人一直守在他身边，老头一要表态胖女人便用胳膊怼他一下。

各人的小动作都被方辰看在眼里，方辰最后叹了一口气：“虽然你们没有书面的买卖合同，但无论怎样都是买卖合同关系，欠条相当于是最后的对账单，但是法院判决要看到底交付了多少货物。假设你们是被告，要是原告拿六万多的欠条和四万多的送货单来起诉你们，你们说心里服不服气？”

虽然知道自己老爸做生意不会作假，但换位思考一下，陈馨莲也觉得方辰说得有道理，于是说：“那我们不交送货单了，你把证据都还给我们吧，你们就按欠条的金额来判就行。”

方辰无奈地笑了出来：“首先，不还，原件本来就在你们手上。其次，还给你们也没用，副本我们已经送达了，被告现在手上有一份，他现在可能还没有看，所以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既然他现在认可欠条上大部分金额，调解是真的对你们有利。”

“那他都认了，你们按欠条来判怎么不行？”

方辰摊了摊手：“现在不是开庭，庭上等他看完证据，肯定会改口啊。”

陈馨莲的语气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那你们法院不是维护公平正义的吗？他撒谎就应该承担责任，你们就应该抓他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