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古老的宫殿,历经了岁月的沧桑,才能称为古老的宫殿,雨水冲刷已泛着灰白色的石阶、脊瓦上枯萎了的苔藓层、屋梁上的木裂、院落里的参天古树,一一都犹如雕刀刻上去的岁月…
只见,这座宫殿是由木石建成,据说在公元前的战国时代,这座宫殿就已经存在了,这里是大燕国皇家的行宫别馆,它经历了秦时的一统天下,又见证了大汉的辉煌…
唐时,这里是逆臣安禄山的秘密屯兵之地,这位大枭雄终也没能逃的过因果报应的循环,最终还是被他最亲信的人所杀,
正所谓,大浪淘沙东流去,风流人物成闲谈,岁月蹉跎,风雨依旧…
小邪并没有立马潜进这座宫殿,而是,在这座宫殿的后山找了棵长在崖边的歪脖子树跃了上去,往树杈上一躺,竟然呼呼的大睡了起来,这小子的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肥,树下就是云雾缭绕的深渊,若是一个不留神,掉了下去,那绝对是呜呼哀哉了,可,他却在那里睡的很稳、很香…
突地,“啊…”,一声凄厉惨绝的叫声传来,小邪猛的睁开了眼睛,“俏姐姐…?”,猛地,他一个飞身跃上了树梢,又一个翻身,跳上了这座宫殿的围墙…
围墙丈余高,只见他略一提气,如鹞子一般直直的向着房顶掠去,双脚在琉璃瓦上一点,又一个翻身,身子已骑在了飞檐斗拱之上,在飞檐的前端还雕刻着几只“嘲风”神兽,每一只都蹲坐在那里形态喜气,像是都在瞭望着远方…
时值正午,阳光明媚,小邪手搭凉棚,凝目一观,只见,这座宫殿有四进,每一进都有一个大园林,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随意布局,他身下的这座宫殿最高,有三层,应该是主楼,另外几座只有两层,但都雕梁画栋,宏伟不俗,
“咦?偌大的一个园林,怎么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呢,难道她们都在偷懒睡午觉?俏姐姐她人呢?”小邪向下望着,内心范着嘀咕,突地,他内心一颤,因为,在第一进的角门外,他看到了那辆老馿车,刺眼的阳光下,更是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已开始后悔,后悔离开了独孤婕,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觉得,这辈子应该再也不会见到她了,他的心一阵刺痛,“这么漂亮的一位俏姐姐,难道,就这样没了么?”他不愿再往下想下去,猛的一提气跃下楼来,
寂,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小邪一路掠来,在这么大的一个宫殿里,他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别说人影了,他就连一只小麻雀都没有看到,这很不正常,阳光是分外的明媚刺眼,可现在,小邪觉得这阳光就像是千百颗毒箭一般,深深地扎着他的心窝,
只两个起落,小邪就来到了那辆馿车前,只见,那头老馿子,还在那里“忒忒”的吐着白气,鲜血,已从车厢内流了出来,湿了一地,小邪心如刀绞,伸手掀开了车厢的软帘…
…
软帘被掀开了,一股热气迎面扑来,陆小凤哈了口寒气,抖了抖身上的毛裘,钻进了一间土坯茅草房内,他来到这漠北苦寒之地已有七八日,也已查出了薛冰被藏身的所在,可,他并没有去救薛冰,因为,有一件更大的事绊住了他的脚步…
塞外,漠北,狂风呼呼,尘沙滚滚,时值冬日,放眼望去更是一望无际的全是沙洲,当然,在沙洲的绝尽处也有一些小城镇傍山湖而建,小镇虽不繁华但很热闹,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们牵着骡马骆驼来回穿行互市,更有一些小酒馆,大炖着一锅锅的牛羊肉,肉香是这个小镇的特色,来自远方的客人们都会深深地爱上这里…
瓦刺部的牧民们都很好客,明知进来的这位小胡子是位中原人,但是,这间小酒馆的主人并不排外,依然是好酒好肉的招呼着这小胡子…
陆小凤大刺刺的往那一坐,和主人打着手势要了些羊肉和烈酒,就这样吃了起来,只见他,大口大口的嚼着羊肉,内心暗暗着:“嘿嘿,他妈的,来的还真是时候,哈刺知院的高手竟然把也先给暗杀了,看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名夺利,在这漠北苦寒之地也不例外啊…”,只见他又喝了口烈酒,继续想着“自土木堡一役…英宗就被俘到这漠北苦寒之地…算算也快两年了吧,也不知…他还活着么?若还活着,我要不要趁机将他救回中原呢?”想着想着,他又是一口烈酒下肚,浑身暖和了起来…
原来,陆小凤刚到这漠北,就听说了一件比天还大的事,瓦刺部的大汗-也先王子被人给暗杀了,他经过一番勘察,才知道这件事是真的,而且,他还了解到,幕后黑手就是那些“哈刺知院”的贵族们,
至于,英宗早在一年前…就已被秘密的接回了中原,驾移南宫,被软禁了起来,当然,这种绝密的大事,他一个升斗小民,不知道也很正常,不过,就凭他的这股忠义之心,也着实令人可敬可佩,
只见他又抓起了一大块羊肉塞进了嘴里,吧唧吧唧的嚼了起来,内心幽幽:“漠北第一高手哈都,曾说过…他就是效命于瓦刺知院,而且,院长应该就是那南宫鹰,…看来,现在,他们已成大事,下一步他们会怎么走?是要一统瓦刺部配合那慕容老三进犯中原么?”也就在这时,门口的软帘又被掀开,进来了两个身上穿着羊裘的老者,
陆小凤望着这两个人,微微一怔:“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们好啊,鹿老师…”
进来的这两人,竟然是鹿鞭和鹤顶红,只见鹿鞭瞪着他那双发黄的眼珠望着陆小凤,也是一怔,他并没有立马认出陆小凤来,“这位?…”
“怎么,他乡遇故知,想装作不认识么?”陆小凤微笑道
“你?你?”鹿鞭神色一凛,惊道:“你…你,你他妈的,你…你,你是陆小凤,你小子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老哥俩怎么也浪到这漠北苦寒之地来了,莫非,你们太原总督府早就和那“瓦刺知院”勾结了?”
鹿鞭一听,胡子一吹、眼睛一瞪、裘袖一挽,“你他妈的,是又怎么样?那杨小邪呢?”说着,他打量着这间小酒馆,
“他没来…”
“嘿嘿,没来就好,不不不,不是…”鹿鞭连忙改口“他没来,那就便宜那小子了…”看样,他是被小邪给揍怕了,
陆小凤不紧不慢的又把一大块羊肉塞进了嘴里:“就凭你们老哥俩,还杀不了也先,你们老哥俩应该是来跑腿送信的,对不?”
“你他妈的,也忒瞧不起人啦…”说着,鹿鞭就想动手,却被一直没有啃声的鹤顶红给拉住,二人往旁边桌子一坐,竟然朝着后堂喊了几句瓦刺语,片刻,店主人就端来了四大碗牛羊肉来,只见,两大碗牛肉、两大碗羊肉往小桌子上一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店主人又送来了两坛烧酒,两人就这样吃喝了起来,
陆小凤喝了口烈酒,眼色一转“嘿嘿”一笑,“你们送给瓦刺知院的信,不小心被我给看到了,信中写着…何时进攻中原…需要多少兵马…粮草几时出发…是先攻宣府?还是先攻大同?…如何与你们太原总督府的军队联络,这些,我的心里都一清二楚…我看你们还是改期吧…若不然,嘿嘿嘿…”陆小凤喋喋道来,把鹤鹿二人说的脸色大变,
“你小子胡说八道…”鹿鞭一听,气的是一拍桌子,把粗瓷碗里的牛羊肉震的是洒了一地,“师哥,千万不能让这小子给溜了,若不然…”
“他溜不掉的…”只见,软帘掀起,又走进来一人,一个女人,一个非常美、非常美的女人…
“碧漪…?”陆小凤吃惊的站起,“碧漪,我好想你,你去哪里了?你怎会也来到了这漠北苦寒之地?我…我找…”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你是来找我的么?你是来找薛冰的吧,可惜了…她的人…已经被送给了新任的大汗…”
“碧漪你…”陆小凤的心一阵刺痛,
“我怎么了负心人?…呵呵,不过,这已都不重要了…”柳碧漪幽怨的眼色中含着一丝丝的嫉妒,竟然还有一点点的怨毒在内,“没错,你应该也想到了,是谁杀了…那疼我、爱我的父亲?”
“西湖伯父的死,我只是想到了和你有关系,我并没有猜到是谁杀了他…”陆小凤静静的回道,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是谁杀了我的父亲…”柳碧漪竟然坐向了鹿鞭的一侧,还伸手在桌子上捏起了一块冷牛肉塞进了嘴里,慢慢地嚼着、冷冷的道:“是我杀了他…”
“什么?我不信…”陆小凤大惊,身子也不由得轻颤了起来,那是一种由于极度的愤怒而引起的惊颤,
“呵呵,可是,我真的做了…”一滴眼泪从柳大美人的眼角滴落,
陆小凤慢慢的坐下,冷冷的道:“是柳世伯发现了你的秘密?…”
“你,最大的缺点不是风流,是太聪明了…”
陆小凤苦笑:“太聪明了?哈哈哈…好一个太聪明了,最终,还不是被你给耍的团团转,你和那天宫堂小村的清广帮主早就认识对吧?也是你告诉的他…我和小邪识破了那司徒青竹,而好让他杀人灭口,你还编出了一个谎言,让我和小邪去碰那灵犀老鬼,哈哈哈,我简直就是一个大棵呆…大棵呆,可是…”
“没错,我和小清早就认识,他可比你强多了…”
陆小凤内心一阵醋意上升,他告诉自己不可以这样,可内心还是酸酸的不是滋味:“可是…你不该,你不该…杀了柳世伯,他虽然不是你的生身父亲,可他,毕竟还是把你含辛茹苦的养大,你…你…你怎狠的下心、下的去手…?”
“你住口,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小姐,要不要让我们老哥俩来杀了这小子…”鹿鞭嚣张的叫道,
“小姐?你叫她小姐?哦…我明白了,我真是一个大傻子,原来你们的大老板是那慕容老三,并不是那李隆基,你们只是被慕容老三放在总督府的眼线对么?李隆基只是你们的一颗棋子对么?”
“啪啪”鹤顶红拍手叫好:“小子,你总算变聪明了…”
“呵呵”陆小凤笑得更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慕容老三策划出来的,因为,他想当皇帝…”
“没错,因为这大明的江山,本来就应该…”柳碧漪欲言又止,
“就应该姓张…对吗?”
“咦?你?你怎会?…”这回该轮到柳碧漪惊讶了,
“因为,我是一个大傻子…还有…”陆小凤望着鹿鞭苦笑道:“…鹿老师,我并没有看了你们的信,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呢?”
“你没看,你怎会知道我们要…”
“住口…”鹤顶红喝止了鹿鞭,
“我猜的…”陆小凤定了定神,又仰头喝了口烈酒,酒一下肚,头竟然懵了起来,内心暗暗“这不应该,酒没问题,他们什么时候下的毒?”可表面上还是很淡定的道:“鹿老师…你好像很怕你的这位大师哥?”
“哼,小子,死到临头,休在胡言乱语,小姐?”鹤顶红说着起身躬身,手里还捏着一根线香,只见线香已被点燃,正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
鹿鞭也站了起来,咧着黄牙“嘿嘿”笑道:“陆小凤不过如此,我不信,有这南海神仙在此,你还能活着走出这扇门…”说着,就要朝陆小凤攻去…
“慢着,不要杀他,我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最心爱的女人光着身子…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呵呵呵…”柳大美人有点恶毒的冷笑着,
陆小凤的头昏的几欲晕去,看来这南海神仙的药力已发挥的效果,没有人,能抵挡的住这南海神仙,当然,不包括杨小邪那个大混混,
陆小凤的头晕,此时更多是被气的,是被眼前的这位柳大美人给气的,他迷迷糊糊的望着柳大美人,此刻,他觉得,这位美若碧玉的女人,是那么的陌生…是那么的恐怖…与她之前的温柔娴雅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
小邪掀开了软帘,舒了一口气,独孤婕并没有在车厢里,可,车厢里全是血,鲜血,刺鼻的血腥味淹没了这车厢里本应该有的璇腻幽香…
“血,并不一定是姐姐流的,她去了哪里?这里为什么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小邪想着下的车来,望着眼前高高的围墙,决定在进去一探究竟,
“吱呀”一声,厚重的大木门被他给推开了,门上竟然上着新漆,大红漆,小邪皱着眉头望着这耀眼的红漆,内心脏腑翻滚,恶心的几乎就要吐了出来,这哪里是漆?是血,人流的血…
他走了进去,只见,第一进的园林里小径蜿蜒,植着满园的银杏树,每一颗银杏树都有三四人合抱般粗壮,树冠参天,此刻,满地全是金黄色的厚厚落叶,贴着院墙建着一圈低矮的厢房,一条回廊绕着这些厢房围了一大圈,正前方则是一座两层的楼阁,楼阁上的窗户紧闭,
小邪望着这上百间紧闭的房门、窗户,突然内心有种异样的感觉,他能感觉的到…在这上百间的厢房里,都会有一双怨毒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是死人的眼睛…
银杏树上那仅剩的几片枯叶悄然落下,静,静的可以听到落叶的声音,压抑,压抑的令人快要疯掉,小邪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环境也可以杀人,只见他微微吐气,气沉丹田,把外衫一提掖在腰间,探出了把匕首握在了手中,向第一间厢房走去…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果然,在房间的靠窗位置站着一个人,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只见她全身上下犹如缎子般雪白光滑,没有一丝丝的皱褶,她正如小邪想的那样,她一双眼睛正从窗格间的纸孔处窥向着窗外,小邪静静的朝她走去,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因为,她早已死了…
“哇…”的一声,小邪恶心的吐了,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他已想到了第二间、第三间…第四间厢房里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