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寿于一旁听着宣读圣旨之声,全身上下都因喜悦止不住的颤抖。
脸上的神色已是几近癫狂,先前嘴中不断念叨的话语在此刻狂吼而出。
“东风已至,天也助我!”
“一群蠢货,你们以为,这普天之下,究竟是谁有资格服用由十二名锻灵武者炼做的丹药!”
“哈哈哈哈哈,慢了,你们还是慢了!”
他毫无顾忌的走上刑场,走至张炳生的身边,两人相视而笑,而后在那天人灵兵的辉光下,一齐接过圣旨。
太阳此时缓缓落下,那光与影的分界已退至行刑台之后,张炳生与齐寿立于阳光中,影子拉的老长。
陈钦却只看到眼前有两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人畜无害的外表下,他们的影子正不断狞笑,在阳光下向着他们发出肆意嘲弄。
场外围绕的百姓群众可察觉不到这些细枝末节,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自他们口中传出。
他们只觉得此刻沉冤昭雪,一场世纪冤案在他们的见证下当场告破。
却有人忽的想起圣旨之上的内容:“张神医去了宫中,那往后谁来替我们治病?”
话音落下,沉寂在人群中蔓延,而后爆发出更大的喊声,所有人都开始疯狂谩骂。
他们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便将所有罪责全都推到两司众人的头上。
“都怪这群不分青红皂白的狗官,冤枉张神医!”
“除了欺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你们还会些什么?!”
“这下好了,以后张神医走了,大家没处治病,通通都得病死,你们终于如意了?”
“狗官!”
“狗官!!!”
人群的愤怒如火般迎风而涨,烧的人心中焦灼。
陈钦耳中的话语已化作嗡鸣嘈杂的噪音,只觉得胸口发闷,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之感将他笼罩。
为什么,明明一路走来,见招拆招,历经波折,终于到了将恶人绳之以法的时刻。
却是连天也不愿帮助他们。
好像除了心中坚守的那一丝正义,他们已经一无所有。
再没有人愿意站在他们这边。
身旁的一众同僚们张了张嘴,在那铺天盖地的谩骂下,却是什么解释之语也没能说出。
张天养一生挺直的脊梁,在此刻寸寸弯曲,眨眼间便老了许多。
一行人低头无言,在这无形大势之下,无人能抬起头来。
……
镇妖司内,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氛围。
所有人面上都凝着化不开的愤怒,那先前直接当着的齐寿面指桑骂槐的捉妖人愤愤骂道。
“凭什么,祝衡他们就这样白死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的到这狗皇帝这,一卷圣旨就把一切都给免了?!”
“就因为他要求长生,延寿数,我们镇妖司的弟兄就合该白死?!”
一众捉妖人听着这话语,突然有一汉子拔出手中长刀,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向外走去。
“娘的,那时候这张炳生被押到镇妖司,我就该冲进去把他一刀砍了,为祝衡和一众弟兄报仇!”
竟是想要直接去找张炳生寻仇,众人赶忙将他拉住,不住劝解。
“你疯啦!忘了你家里那大胖小子了?你不要命了他怎么办!”
那汉子听着众人的劝阻,顷刻间熄了火,手中长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当然知道,我也就是说说,我要真的有种,这案子早在那天就结了,又怎会是现在这种结果……”
那男子趴倒在地,以头抢地,疯了似的锤击地面。
“祝衡生前数次舍身救我,我却在他死后什么都做不了,他妈的,我真是废物!”
“彻头彻尾的废物!”
先前拉着他的众人也于此时默然,每个人都在心底痛恨自己的无能。
陈钦和项长河看着眼前此景,心中此刻亦是分外煎熬。
他们不止一次有机会能够直接将这人魔斩于刀下。
他们本以为能靠着律法,将张炳生的罪恶公之于众,还所有人一个清白,给所有枉死之人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