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章琪香女
陕西榆林府有书生姓方名晖,清雍正三年,院试中第,考中秀才。其家中富有,一书香门第也。其心地善良,有一嗜好,凡遇猎人或商贩持活猎物,其不惜高价购之,后放归山野,以放生为快,若见之不购不放,则心难安也。
秋一日,方辉骑马应横山挚友之邀,赴一诗会。其归时已黄昏,于横山内迷路,久转不出,夜幕降临,忽见前有二灯光闪,其思:有灯光必有人家,欲前往投宿,其策马趋而欲往之,却见一老翁匆然至近前,拦住马头,问曰:“敢问公子何往?”其勒马怔矣,暗忖:何处来老翁,吾不识之,回曰:“吾欲前往灯光处宿之。”老翁劝曰:“前非良处,亏遇老朽,公子若不嫌弃,请至吾陋舍宿之。”
方辉闻之悦然,点首允之。其牵马随老翁至一栅栏院,见院内有茅屋数间,一老妪闻有客至,速开栅门,将其迎入正屋内。其见茅屋虽低矮潮湿,却收拾整齐。宾主落座,互问姓名,老翁姓章名泸,老妪乃老伴也。老妪忙于厨房生火做饭,热情待客,老翁向里屋唤曰:“琪儿,速烫酒,贵客来矣。”
里屋应声走出一美女,纤纤行细步,摇动一身香,秀丽端庄,如花似玉,一小家碧玉也。灯光之下,方辉见之,顿呆矣,目不转睛,久而不移,闻老翁曰:“此吾儿,名琪,今方公子至寒舍,蓬荜生辉,故让其烫酒敬之。”方从痴中醒,不知所云,竟脱口问:“现今,小姐可有婆家?”老翁摇首,其赞不绝口,大夸琪儿倾国之美也。
琪儿于里屋持温酒器,燃火烫酒,忽闻屋内传出琪儿惊叫之声,老翁趋而入内屋视之,见酒沸溢出酒壶,腾起火焰。老翁急扑之,嗔曰:“汝非孩提,却分心另行无聊之事。”言罢,持一物让方辉视,原一用秫秸所编紫姑神,因琪儿编此分神,不慎酒沸溢出。方辉持之细视,见所编手工精巧,散发幽香,其爱不释手,求章泸赠送,老翁欣然允之。
酒菜上桌,宾主对饮,琪儿于一侧斟酒,面带微笑,落落大方。方辉顿激情燃胸,悄然注视之。老妪唤老翁抱柴帮厨,老翁出屋抱柴,方辉趁机表白,“章小姐,吾对汝一见钟情,实难忍之?吾归即托媒登门求婚,可否?”琪儿赧色,低首不语。方辉不胜酒力,欲醉,借酒力,忘乎所以,竟起身近琪儿,其胆大妄为,上前搂琪儿,琪儿疾声惊呼:“勿欲此!”其速松手。老翁闻声进屋询问何故,其脸骇白,暗责己丧读书人斯文,不知羞也。不料,琪儿却曰:“火旺,酒又溢矣,多亏方公子熄火助之。”事悬而解之,其心安矣,益加钟情琪儿,决心媒娶之。
酒足饭饱,老翁安顿方辉入寝。次日晨,方辉起身告辞,速而归之。
方辉归,即迫不及待求媒妁之。媒顺其所指寻之,至黄昏归,嗔其所言不实,言寻一日未见有章家,枉然而归。其坚而不舍,次日携仆骑马亲自寻之,果不见章家茅舍,询问四周,皆否横山有章者居。其垂头丧气,怏怏然归之。
后日再寻,仍不见章家。久而思章琪,方辉郁而患相思病,夜昏睡不起,昼茶饭不思,口呼琪儿之名,手持秫秸所编紫姑神,整日疯癫般。父母见此,疑儿中邪,请郎中诊治,其饮药即吐,日渐消瘦。郎中无奈,称其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父母无措,命仆日夜守护,仆目睹其将咽气,欲卒矣。
一日夜,守护家仆入寝,方辉朦胧中觉有人推,睁目视之,乃章琪也!似梦非梦,其惊喜泪出。章琪附耳曰:“方公子何必如此痴乎!”言罢,用手揉其太阳穴。其顿闻麝香气,浓浓然入鼻,沁入肺腑。瞬时,其觉神清气爽。章琪从怀内取出三丸交予其手中,轻声嘱曰:“公子卧室有仆者,吾不宜久留,现留三枚糖丸,请分三日服之,三日后三更再见。”言毕,晃身无踪矣。
方辉惊醒,如梦如幻,视手中果有三枚糖丸,取一丸服之,觉香甜无比,不知何香糖制之。剩二丸,藏入枕下,依章琪所嘱,明日再服之。
天亮起床下地,方辉精神焕发。仆者家人见之,无不惊奇,将亡之人焉能一夜突立乎?三日后,其糖丸服毕,病愈矣。章琪梦中送药,服后病除,胜郎中万倍,其疑章琪非凡人,定神人也。
至夜时,方辉逐仆出室,待众寝后,其悄然将门闩开,候章琪至。候至深夜,章琪如约而至,笑曰:“痴者,汝病愈,为何不谢吾郎中欤?”其忙施礼谢曰:“多谢章小姐救命之恩。”言后,欲上前搂章吻之。章琪后退避之,肃言曰:“休如此,吾因报恩,来此相会。今实言告知,吾虽女貌,然却男身也。”其闻言,惊疑问曰:“吾焉有恩于汝乎?汝貌美女子,焉会男身?休诳言戏吾,吾不信之。”章曰:“公子曾有救吾大恩,请细忆之,若难忆出,吾暂不告知。吾实暂为男身,尚需续而修炼百年,方能男变女,若公子有情,请候之。”其苦笑曰:“等百年?恐吾已成骨骸矣。”章释曰:“非也,吾将入异境修炼,时空不同,异境百年,人世则只百日耳。”其觉章琪推却而已,半信半疑,只得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