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无影怪客
东晋永昌年间,武陵郡有一土豪,姓汪名莜,腰缠万贯,虽财厚势大,却吝啬孤寒,视财如命。其结霸横行,搜刮民脂民膏,百姓怨声载道,无不恨之。
一日,汪莜带队亲临至邻县购粮,虽以购为名,实则抢掠无异也。粮价被其压极低,强行购入,凡有不愿售者,其命手下入户涉之,寻衅滋事,威胁恐吓,凡不从者,拳脚相加痛殴之,民怨沸腾,人怨天亦怨也。
至黄昏之时,汪将强购粮装车成行,其获颇丰,如意充盈。其悦而挥手,率众恶徒打道回府,浩荡归之。
汪坐于队后马车轿厢内,欣喜若狂,一路之上,哼小曲自娱之。车队缓然而行,其算此次收粮获润几何,估约近千两白银,其乐不可支也。
汪突心跳加速,背脊发凉,汗毛竖起,何故也?其掀轿窗帘,向外窥之,见车队正驶经一乱坟岗,其顿烦矣,促家丁速赶车而过。一路无事,粮车队尽平安至家,汪悬心方安之,面又显悦色。然片刻之后,其忽闻人声噪杂,尾随车队进府不速之客似达百余,其悦色僵涩。只闻客声,却不见众客身影,噪杂之声不绝于耳,其与诸家丁大惊失色,不知此众怪客从何而来,怪哉!
此众怪客竟长居于汪府,毫不谦逊,别无旁求,即日日须有美酒佳肴待之,而食饮且高价从市购之。每日,只见十余桌宴席置齐,杯盘碗箸乱响动,杯中酒渐少;碗中饭渐尽;盘中菜渐净,不见人影,直至狼藉方止,确奇也!
汪与其家人家丁若有伺候不周之处,均遭怪客殴之,砖瓦碎片满院飞击,其与众家丁被砸伤,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其对怪客不敢稍有怠慢,恭而敬之,
汪与众家丁惧怪客之极,然又束手无策,若怪客现身,凭其实力,焉能让怪客肆意也?然此怪客不见影亦不能摸之,欲反击而无点可击也。
常久如此,汪伺候此怪客群,逆来顺受,小心翼翼,不敢怠慢丝毫,又无退敌良策,其惧之欲死,恨之入骨,心思:吾纵有万贯家财,亦难扛如此般耗费,吾将家破迅衰也!吾岂能顺此而无抗之?
百般无奈,汪暗中施策,派一心腹外出寻高人治之。数日后,心腹兴高采烈归之,请一江湖术士至。经交谈,其知术士姓满名夔,满术士胸有成竹曰:“汪员外尽管放心,此群乃不得道小竖子耳,吾轻而一举灭之!”
闻满术士豪言壮语,汪一筹莫展之愁容顿生笑颜,其心思:终遇高人也,吾可高枕无忧矣。遂曰:“大师若将此心头之患逐之,吾将重金赏之!”其嘱家人,为避怪客知晓,于府外酒馆摆盛宴待之。
酒足饭饱,满命人于宅内置妥法台供桌,欲施法逐之。然尚未将法器摆毕,法台供桌之法器皆被抛,弃之遍地,随后砖瓦碎块横飞,向满术士与汪身呼啸而至,二人被砸,头破血流,抱头鼠窜,狼狈之极也。
满夔仓皇逃之夭夭,闹剧终矣。自此汪不敢慢待怪客丝毫,逐日美酒佳肴供之,其躲入屋内,愁眉苦脸,见金银飞速流逝,其痛心疾首,心如割也。
俗言金山银山亦有坐吃山空之时,此众怪客于汪府挥霍未足一年,汪银两告急,然其另有算计:吾将三千两白银另匿于暗室内,候无资待客之时,吾佯装一无所有,弃宅而去,待怪客不辞而去,再启所匿金银,另寻异地谋生,怪客已甩,吾可收拾残局,重整家业,则可成也。
汪如意盘算,却不知其私匿另金之时,被无影怪客窥见,其计谋被识破矣。待其佯装山穷水尽之时,闻宅内窃窃私语声,其一者谓另一者曰:“哎,汝可闻之?有一法术高深道士欲经此处,吾等美日休矣。”
其一者惊曰:“吾早已闻之,吾闻此道士三日后至,吾觉暂先安之,且不可声张,吾等另寻安身之地,若被其一网打尽,则糟矣。”闻声,似极度恐慌,其余皆随声附和,音抖声颤,惧之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