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丝汀略沉默一下，郑重地点头，“明白了。我会保管好我的‘那一份’。”

“自然，我也是一样的，攥紧我的可爱‘碎片’。”尤里贝拉的微笑妖冶动人。“克拉尔，我很感谢他让我回到这里，让我得到了他的‘碎片’，但是，这样一个普通的水手，竟然也能召唤出这神迹之石的一部分，难道真的仅仅因为那一份‘爱’吗？”

后面那半句话，她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她同时也得到了答案，“那所谓的‘爱’里，也有我的一部分。”

“克拉尔，他直到最后的时刻，还在对我说，他很感激当初的自己放弃了宝藏，抓紧了我的手，能够和自己的爱人过完一生，就是最满足的事情。可惜他直到最后都不知道真相。”

亚瑟加紧步伐。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参与官方处理神迹的行动，就是一次紧急任务。循着灵魂海的灵性感知指引，他总算很快找到那个通道的入口。

想想之前与尤里贝拉的对话，他总有些心虚。他之所以知道答案，不只是他自己的推测，是因为，关于水手与海妖的故事，在讲述中早已被他不自觉地拼凑成一个记录，而复现出完整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其实还有另一个版本。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

亚瑟看着通道入口，仿佛在空间中撕裂出一个裂口，黑暗中透过浩瀚的星空。在踏入它的前一刻，他想起了上个晚上得到的信息，竟然有些犹豫。

在神秘集会和后续的意外事件结束之后，亚瑟赶往自己的住所，然后在灵魂海中打开了佩达夫人交给他的那个光团，据说，那是她关于神圣仪式的猜测。

“神圣仪式，对于所有黑日的信仰者，乃至于教会管理的信徒来说，都是极其重大的仪式。

在这个仪式上，明面上是由教会主教，实际上是由黑日暗影的暗影主教，黑日最强大的神授者之一主持，召集信徒，祭祀黑日。具体内容每次都会有变更。而这次神圣仪式的召开，与正常的间隔相比，提早了整整五十年。

也许你会觉得我的猜测不切实际，但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此次召开神圣仪式，与深渊有关，且牵涉到不止一方的利益。

深渊正在复苏。黑日都出现了它们的踪迹。也许在表层上它们并不明显。但一个东西能显露到表层，往往说明它们在里层已经渗透得很深了。秘学会可能已经感知到这一变化，所以开始行动。黑日暗影没理由对此一无所知。

黑日暗影，他们必须行动了。在昼年结束之前。因为上半年太阳的灵性影响是强大的，而下半年的夜年则会逐渐衰弱。光月，一年中的第八个月，是太阳灵性最强的时候。黑日暗影也许想借助神灵的力量去净化深渊的侵蚀。

以及，为什么黑日暗影不通知教皇，却说这一切与教皇有关？也许，这就是‘多方的利益’。而作为黑日帝国真正代表的荣光骑士团和他们背后的黑日女王，也势必出席这次仪式。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一切，或者你会怀疑为什么会是‘黑日暗影’，而不是别人？也许你需要了解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这会证实一切早有预演。

比如说，关于曾经笼罩过黑日帝国的‘阴霾’……

‘祂’，与深渊有关。”

那一刻，亚瑟觉得脚底有些发寒，就像他发现在阴影里似乎藏着一些东西，却什么都看不真切一样。

不管怎么样，他首先只能处理好眼前的困境，然后才能去探索隐藏的秘密。

于是他作好准备，不再迟疑地踏入入口。眼前的景色瞬间扭曲为迷离的光幻。

在一阵穿梭时空的眩晕感后。亚瑟的脚终于站在平地上。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眼前不是教会的深色帷幕，也不是骑士团总部的日耀石高柱支撑的明亮大厅，而是——

黑铁与锈红相结合的外壳，仿佛是精巧零件和粗铸铁块拼合成的建筑高低相叠，层层拔高，最上方的天空被挤压得宛如小孔。随处可见的巨大齿轮控制着一切的运转，链条打造着交通运输路线。齿轮与链条头尾相衔，环环镶嵌，仿佛整个建筑群都是一台机器的内部构造图。

“这里是……”

“机械城。”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亚瑟扭头一看，心中顿时一惊。

那个样貌是……

“刚才那个骗子？！”他突然醒悟。

附录：

“据说，从前有一个勇敢的水手，他还有一个美丽的爱人。水手出海冒险，他的爱人总在岸边等待着他。有一次，爱人请求他留在陆地上。

‘因为，我总是以为，也许一天你再也回不来了，也许是这次，也许是下次。也许是几年后，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今天。”

水手说，’亲爱的，你怎么能阻止一个男人冒险？你怎么能阻止一个海的孩子去探索大海？”

爱人说，‘我也生在海边，我也是海的孩子，我也心往大海的景色。与你相恋犹如踏上摇摆的船只，我亦深陷相思的漩涡。”

水手说，“亲爱的，倘若你心中亦有大海的宽阔，你便随我一同出航吧，我会保护你，无论暗流的窥伺，或是风暴的恐吓。”

于是，爱人踏上水手的船只。他们漂泊在海上，爱人明白了水手为何迷恋大海。

“大海有无尽景色，还有无尽宝藏。若我此行能取得珍宝，我便离开大海，与你定居陆地。”水手这样承诺爱人。

当船只驶向黑色风暴的领地，大海方向世人展现它的威力。一阵波涛狂涌，船只将被掀翻。

“只因这是海之母亲的愤怒，海水滋养白砂滩的子民，子民却索取她脏器般珍贵的宝藏。”

船只上人人惊慌，有人提议以祭祀平息母亲的愤怒。宝物他们已经取得，不肯抛弃近在眼前的富贵。生命毕竟更为珍贵，若是献出或许更有希望。

献出谁？那自然是船上唯一的外人。可爱的女子，她娇嫩如花朵却无可抵抗海鲨的凶横。

爱人求助于水手，她苦苦哀求他先已许诺的保护，难道你不念情深意切，难道你忘却蜜语甜言？

水手抱着爱人，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然而众意不可违抗，船上谁人不想活命？

水手抛弃了他的爱人，看她在水中绽放成浪花。昔日凶恶的寻宝者们此刻虔诚祈祷，诉说自己的善意与无辜。

然而大海之怒不可平息。航海者终与他们一生惦念的宝藏一同沉没。

自此后黑风暴中常有不祥传言，风暴孕育了海洋的子嗣，那是被牺牲的女子化为了海妖，要令贪婪者的船只沉没，在海水中净化他们的罪恶。

然而也说那海妖后来离开了海域，成为航海者的引航者，去把溺水者的灵魂打捞起。因为他们的灵魂没有污秽，而海妖知道真正的宝藏埋在何处。”

亚瑟的笔记：我似乎确实听说过这样的海边传说，不过这已经是相当古老的年代流传下来的。最后女子变成海妖，也许是神迹的一种，或者至少是概念污染。这样说，流传在世界各地的神怪小说，也许都可能是确凿发生过的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