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晶莹如圣灵的泪水。笼罩在黑纱中，命运的迷蒙感如雾气般浮动着。

此刻，竟然隐隐有一缕灰色出现，然后，浓郁的黑暗像浸入水中一样弥漫开来。很快，像是一片被风暴前的乌云遮盖的天空，清澈的水晶已经陷入了无底的漆黑中。

观察者心中一惊，手上有些不稳，差点将水晶球摔落在地。慌乱间，几乎要接触到地面的水晶球忽然漂浮起来，飞入了纱帘之后。

“用于占卜的水晶球如果摔碎了，就意味着大灾难降临的先兆。”

“……对不起。”爱丽丝沉默了一会儿，才向占卜师道歉。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那水晶球中的一幕让她想起了梦境中的场景，吞噬一切的阴霾与日蚀。

“没有关系，实际上我已经预见了我将会接住这个不幸的水晶球的一幕。至于你从中看见了什么，那不是我可以过问的。命运属于自己。”

“请问，你能预言一下接下来我将要去往哪里吗？”爱丽丝思考了一下，提出最后的问题，毕竟占卜费用不是白出的。她临时离开皇宫，还是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去处。

“我的预言。”在爱丽丝面前，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忽然浮现了一些线条。线条生长着，勾勒出真实的景色。

“机械城。”

爱丽丝回想着曾经学习过的与这个城市相关的知识，缓缓点了点头，准备向占卜师道别。

“等一下，你可以拿上桌上的三张命运卡牌。以及，那个最终没有真的摔碎的水晶球，你也可以理解为，即使是将要降临的灾难，也终将有惊无险，化险为夷。”

也许占卜师猜测到爱丽丝心事重重。她礼貌地鞠了躬，但是比从前学习的礼仪要草率许多，拿起桌上的卡牌，没有注意牌面的内容，便走出了遍布着星空图案的占卜室。

身后的占卜室已经变成一座破败的小屋，看起来无人居住已久。清晨的日光在前方的路面上铺成一条金黄色的河流。她先前不久梦游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宫殿门口时，那个淹没一切的无边无际的夜色，似乎都已经随河流奔流去了。

看起来，一切是如此的宽阔。

“吱嘎，吱嘎。”亚瑟打开一扇铁门，那刺耳的声音似乎隐喻着一段古老而不堪的历史，而事实上这座城市因机械技艺而兴起也才几十年。

这扇门外表上更像是一个阀门，打开之后有一阵凉风喷到亚瑟脸上。一眼望去，在林立的建筑群中，这种造型的门扉数不胜数。而进入其中之后，里面的道路也如同管道，黑暗且逼仄，蜿蜒深入。

“……”亚瑟心下有些不安，亚瑟的日记中曾经提到过这座城市的繁华，据说这里的机械工业水平甚至不下于黑日都。

然而，亚瑟眼前这个建筑群，却极度死寂，除了一些报废的机械造物，几乎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即使以它位于郊外，且是废弃之地为理由，也很难解释这个现象。

尤其是，这些建筑群以它环状的构造，给亚瑟一种被包围的感觉。上面被挤压到只剩下一个小孔的天空，和这仅剩的光亮之外的幽暗，更是给他一种无法喘息的压抑感。最顶端的那片天空，就像一台机器的通气孔——他很难不做这样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