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兄原来是庆元人士,听闻那里盛产丝绸,也是个富庶之地啊!”
长廊中,两个身穿儒服的青年并肩而行,一人丰神俊逸,样貌不凡,另一人清瘦如柳,正自喋喋不休。
“秦兄过誉了,只是小有产业,算不上什么富庶,和这冀州府比起来,不过是乡下地方罢了。”
方泉笑着回应,心中却是有些疑惑——这個名为秦文亮的生员似乎有些过于热情了,不仅主动上前搭话,还要带自己去课堂,熟悉学府的环境。
但他初来乍到,又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也不觉得这秦文亮是想害他,更像是刻意的拉拢。
“我有什么值得他图呢?”
抱着几分戒备,方泉应付了几句便打算闭嘴,然而这秦文亮是个自来熟,竟还是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主要是方泉也确实对这冀州学府好奇。
从秦文亮口中得知,这学府中一共有三位【府教授】,分管着经义,史学,方略三大块的内容,之前方泉拜访的苏怀义苏教授,主管的便是经义,还附带教授字画——字画并非必学,苏教授只管开课,来不来,看生员们自己的选择。
这就有点像是大学的必修与选修,三位府教授负责三大必修课,除此之外还会开设六艺及其他课程,有的是府教授亲自讲课,有的则是请别的大家来授课,每位生员除了必修外,还要选择一定的选修修习,不过选修并不做考核,只是陶冶情操之用。
在这学府之中,三位府教授地位最为尊崇,但并不常见到,生员们最常接触的是府教授们的助手,也就是【训导】,每位府教授有两位训导,总共六位训导,管理着府学的事务。
这府学,其实并不大,不是说整个冀州府就这些学子,而是除了冀州学府之外,还有其他书院,也吸纳了很多书生,只是冀州学府算是官办,这九位都有官身,在这里学习的门槛也更高。
“大部分生员,都是秀才?!”
聊着聊着,方泉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秦文亮却是不以为意:“八成都是吧,每年能进学府的名额是有限的,由各县县学推荐,以前只有秀才才能入学,现在标准稍稍放宽,但仍有很多地方按惯例只推荐秀才,如果没有,宁愿空着......”
他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再加上有些人不愿离开家乡,被推荐了也不来入学,一来二去的,便有了空位,教授们为莘莘学子们考虑,不愿浪费名额,有时便会特招些可造之材进来......”
方泉恍然,终于明白秦文亮为何如此热情了——这能插班进来的,十有八九都是走的府教授的门路,非富即贵,热情相待也是正常。
“不对,应该是遇到了个愿意热情相待的,正经书生应该还是瞧不上我这种走后门的......”
秦文亮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方泉打上了个不正经的标签,他带方泉来到了课堂,与他一起寻了个空位坐下来,他们来的早,算是第一个,又过了会,才陆陆续续来人。
虽然都穿着黑矜灰袍的儒服,但方泉能看得出来,这些生员的家室并不相通,甚至有很大差距——有的人衣服已经旧了,有的人面料如新,内衬绸缎,腰佩美玉,众星环月般被簇拥进来,显然,两者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两种人对待方泉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前者只是看了一眼方泉,便远远坐开,神色冷淡,似不愿与他为伍,后者,那月亮竟落在了方泉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