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蕴被他这一眼刺地后退两步,她确实一早便知道,可又如何能对眼前人说出口呢?
只怕他会更加恨她。
原以为两个孩子都这般大后,这些年的相安无事,让他对自己的厌已经消退许多,没想到根本没有。
可长阳侯早就不期待她会改变,额间抽痛,他情绪激动后喘着气,缓过神后说:
“满满想走,让她离开。”
没有人能比他更能理解被逼迫于强权之下,唯有认命的绝望感,说什么他也不能让明琅后半生也如此。
“恕我不能从命,父亲。”越观澜抿着唇,几乎没有犹豫道。
他坚定又执拗模样,让长阳侯直觉寒意直冒,太像了,跟楚若蕴实在太像了。
“你有那么多选择,为何一定要逼迫不愿意的人?强扭的瓜不甜,你就非要弄成我与她这般?”
这个她自然是华阳长公主。
华阳长公主身侧手微动,若不是杨嬷嬷支撑着,她觉得全身力气被抽干。
长均口中的这般,是说的死生不见,还是颓意而活,又或者两者兼并她已经不敢深想。
“父亲,我们会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越观澜不肯开口,没有人能让他和明琅分离,即便是他的父亲也不能。
长阳侯怎么会相信,他高声道:
“到底只是你这般想,还是满满也如此想,你心里有数!我再问一次,你改不改口?”
越观澜同样也是铁了心,沉默以对。
“好,好,好!”长阳侯笑起来,只是那笑更像是怒极了。
他对着外面人道:“给本侯将家法拿来!”他今日就算是以暴制暴,也要让他开口!
长阳侯其实从没有对着孩子动怒过,就更不要说请家法了,相比下华阳长公主倒是严母做派。
下人们很快就将紫藤条取来,这藤条极其软韧,还终日用油浸泡,只看便能体会到打在人身上该如何痛。
越观澜就那样站着,长阳侯也不再多说,走过去扬起手藤条划过空中,带起一阵骇人响。
藤条打在越观澜背部,将第一层外衣抽破,可见长阳侯是没有收力道。
越观澜微垂着头,连一声都没吭,心中漠然想之后明琅看见会不会吓到她。
她恐怕又要自责了。
长阳侯连着十五下,每一下都是如此,越观澜背部终于有血迹渗出。
“改不改?”
“恕难从命。”
长阳侯连连点头,有骨气,可他今日是一定要听见他松口。
又是十五鞭后,越观澜霜白的外衣已经是横七竖八的血痕,可他仍然挺直背,连弯一下都不曾。
“改不改?”
“恕...难从命。”他只是肩膀微动。
长阳侯本就身体孱弱,可在这件事,他不后退半步。
华阳长公主终于看不下,她抓住他手臂道:
“你身体这般差,再动怒也要敛些,容璋和明琅已经长大,你何苦介入其中。”
她的原意是希望长均能首先顾着自己,但长阳侯却想起了自己当初,那时候就是没有能为他撑腰之人,本该在朝堂中施展抱负之人,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笑,可恶,可恨。
长阳侯眼中似带利剑之锋:“这便是为何我永远不会爱上你的原因,你从来不曾改过,更丝毫没有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