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柔走后,赫连柔然的咒立马就解了,她即刻从帘帐后面冲出来。却听见自己的亲哥正无限温柔地自语道:“天山上最美的那朵雪莲,今日竟有幸见到!”
赫连柔然甚是不解:“哥,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的傻妹妹,当然是在替你回报恩人呀!”赫连宇真笑道。
赫连柔然愕然:“什么恩人?她是我们整个烈族的敌人!”
“柔然,你若落在泽人手里。我们烈族交战的胜算就等于失去了一大半,莞柔姑娘在逐夷王遇难之际救了他,又在你遇险之时保全了你的性命。可见她并不是我们和大泽任何一方的敌人。还有,得罪仙族之人对我们没有好处。”赫连宇真解释着。
然而他的妹妹不以为然,怒道:“分明是她介入,才毁了我们唾手可得的胜利。柔然不明白哥哥说这些话的意思!”
赫连宇真的脸色变了,已不似方才的温和:“柔然,今日之事,你莫以为哥哥什么都不知道。但哥哥要告诉你的是,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哥哥希望你永远都是草原上最睿智的那匹狼。”
赫连柔然一怔,最终低下了头。
浅草越来越稀疏,莞柔走出大漠与草原衔接的边缘。
惆怅的风沙声在无垠的大漠上飘来荡去。
起初,这风只是在游荡。忽然有一瞬间,却成倍地大了起来。
夹沙的呼呼声吹得人睁不开眼。
待风停去,莞柔看见不远处有着一名身躯佝偻的烈族老人,正缓缓地朝一块被风沙吹出地面的石碑走去。
莞柔也跟随了过去,只见那是一块极古老的石碑,边角剥落,满目沧桑,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她看着这些遗迹,内心莫名惆怅,看不懂的符号,令人有些发慌。
而那名烈族老人,亦与石碑一样充满了岁月。她很老很老,身穿黑袍,银白色的头发编织成两条长长的发辫。脸上皱纹成褶,连五官都皱成一团。
但纵是如此,她的面容却十分祥和。
“婆婆,您知道这上面写着上面吗?”莞柔好奇地问。
那名烈族老人动了动干裂的唇,露出稀零的牙齿,只是没想到她的声音依旧清朗:“清歌辽辽,暮云悠悠。只是,福祸相依,福祸相依呀!”
“何意?”莞柔不是太明白。
“孩子,你回去吧。”枯枝般的手比划过石碑上文字,老人不再多做解释,只是阖眸呓语。
回到绿移,却见羲千皓仍在原地徘徊。莞柔走上前去,羲千皓停在她身边:“事情办妥了,那烈族可买你的账?”
莞柔拾起地上的包袱,弹弹灰:“是的,送回去了。赫连宇真可比你买账多了。对了,现在天色已晚,而且外面又风沙未停,你不妨明早再走吧。”
羲千皓玩味地一笑:“赫连宇真倒是会做人,不过本王在这再待一晚倒是也无妨”。
走在水榭上,月光星光不似往日的清朗。天,是漆黑的一片,唯有水中的莲,还泛着星星点点莲心的微光。
默默细数着莲的个数,莞柔想着赫连宇真白日里说过的话。片刻后,她侧身:“皓王,我有一事不明。”
羲千皓望着莲心浮动的清光:“什么事?”
莞柔迟疑之后开口:“我深居绿移百年,也算是见证过了此处的沧海桑田。每每战役发生,内心就会很难过。我想问的是,大泽与烈族的战争,究竟,谁是始作俑者?”
羲千皓眸仁一滞,陷入沉寂,半晌的静默,竟让莞柔有些心慌。但他还是淡淡开口了:“大泽怕养虎为患,烈族有狼子野心,双方交战,实属必然,你不打我我必打你,你觉得始作俑者是谁?”
几只萤火虫在水榭上飘过,莞柔垂眸:“不管是谁,我始终都不希望再见到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