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羽见茶炉底的炭红几乎绝迹,便拿起一旁烹茶的工具,重新翻出了火星。
“姑娘这是什么话,有事尽管吩咐画羽便是。”
莞柔沉默了片刻,方道:“外头,有位故人寻我,我实在不想见他。但……但又不忍心让他空等。这样吧,你替我见见他,问他可有什么话带给我。”
画羽微怔之后没有多问,只管应下:“好,画羽这就去。”
莞柔的心,这才安定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画羽还未回来。莞柔心中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就是传个话,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是说琅寂要对自己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画羽正在长篇累牍地一一记录?
然而她正想着,画羽却回来了。她交给莞柔一封信,说是琅寂只给了一封信给自己,让她转交给莞柔。
莞柔感到奇怪:“他只给了你这一封信?那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画羽笑了笑,解释:“刚出绿移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人,既然姑娘吩咐了画羽,画羽也不能白去一趟。便等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出来。至于琅寂出现之前去了哪里,画羽也不清楚。他将信交付之时,只告知画羽要对姑娘说的话尽在这信中。”
莞柔收下信:“多谢你了画羽,些去休息吧。”
画羽盈盈身子告辞。
握着那封信,呼吸竟有些局促。莞柔展开折叠的信纸,只见琅寂写给自己的信,有洋洋洒洒三大页。
信内诉尽衷肠。
从相识的喜悦,到寻找的凄苦。然而讲来讲去,不过就是些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的遗憾。或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期望。琅寂在信中写道,初次见面,莞柔乃是穿着一袭大红色的长裙静静地坐在溪边,将一束刚采来的五颜六色的鲜花编成了花环。编好花环后,莞柔对着花环嫣然一笑。自那时起,琅寂的心,便再无旁骛。
琅寂反省了自己的种种不是,深刻悔悟,痛定思痛。
自己不该枉加种种猜测,不该对溪音出言无礼,更不该将疑心系到羲千皓身上。他最后一味地强调:“莞柔,我深知爱一个人乃是要带给她欢乐。也深知之前的种种作为给你带来了不悦和困扰。但我所作,实在是因为太过在意。若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一改往昔之错,给你一个满意。”
莞柔将信皱成一团,捏在手心。琅寂之言,表面上还去如同自责。但实际则是强调这些过错乃是太过在意而导致的。从而佐证,他所提出的请求,真是合理而不过分。
莞柔恨恨言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炉底下的炭红渐渐熄灭。玉兔东升,夜更深了。
不知不觉,莞柔竟睡着了。她侧卧在竹编的躺椅上,十分安静。
直至天蒙蒙亮时,她才隐约察觉有人在给自己盖被子。
蓦地醒来,待视线清晰看清楚眼前之人,莞柔喜出望外。
“溪音叔叔!溪音叔叔你回来了!”
温和而欣慰的笑容绽放在了溪音白皙的脸上,倒不枉自己照顾了这丫头那么多年。
“哈哈,溪音叔叔回来了,莞柔开心吗?”
莞柔忙着下躺椅,却在这时忽然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捏着信团子。于是她连忙将纸团塞进袖子,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开心开心,当然开心。溪音叔叔,你不在,莞柔好无聊啊!”她同孩子般撒起了娇。